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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谈及未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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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相邀,理应是不能推辞的,不过近期COA临近,全国的老师都会陆陆续续抵达汉市。”

“咱们汉市也就这么些人,根据官网的注册统计,真的没办法抽出空来!~”方子业回得委婉。

方子业自己的午饭都是在高铁站里就和了快餐,真的陪不了陈宇民。

陈宇民道:“COA期间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也就不用方教授你多费心了。”

“其实我来之前,都没想到会接到电话的。”

中山系医学院固然非常不错,可陈宇民教授放眼全国,真的相当普通,如果没有中山系医院教授的职务支撑,他也就是个普通的教授。

COA期间,像他这样的教授,基本上不可能有专人接待。

全国性质的年会,就是异样的照妖镜,从来都将势利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果是某个省份的年会,有邀约陈宇民,那作为外省的专家,至少都会有专人陪同。

“陈老师,那还是会尽量安排好您的出行。”

“我们医院在酒店处有驻守的学生,还有本院的兄弟,如果陈老师您有需要,尽管联系。”方子业说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宇民就没再多废话。

按照常理,接送他的事宜,是轮不到方子业这样一个副高的,可能是这一次出现了其他的意外,才有了偶遇。

自己科室里的大老板如果到了汉市,方子业可能还会亲自接送一下。

……

去酒店的路上不是高峰期,但返程时,方子业就躲不开晚高峰了。

不过时间也还早,方子业一边慢吞吞地踩着油门,一边在群里面汇报:“师父,我大概六点整就可以赶到高铁站,张教授下高铁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十五分,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看起来接送任务很简单,但来回的路上,会耽误很多时间。

袁威宏这会儿应该是在车上,所以并没有回信。

可邓勇教授却在群里面回了一句:“收到!”

“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已经下了飞机,舒朗,我们这些上级暂时都赶不过去,你现在马上去接,好好给张教授解释一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堵车。

本来是邓勇要亲自去和张岳教授碰面的,但邓勇之前接了一个积水潭的教授后,就堵在了路上。

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张岳已经落地,不可能让他干等四十多分钟。

舒朗快速回:“收到,师父……”

方子业看着群里面的消息一条一条地升起,突然有一种生活气息蔓延全身!

他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了一条舒缓的音乐。

以前的方子业,接送教授,都是一趟就完事儿。

其他的时候,多是出去开会。

COA一年才举办一次,方子业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但想来,每次的COA,都是当地高校教授和研究生们的‘劫数’,痛并着快乐。

可这就是学术交流啊。

……

方子业的晚餐是吃了一盒热干面,临时垫了一下肚子,也留了一些,方便等会儿如果张兴泽教授邀请吃饭的话,他还可以跟着一起去。

关系这种东西,就是先来后到。

当年,张兴泽教授帮扶过方子业,相对于江保国教授而言,方子业就觉得张兴泽教授会更加亲近,必然会预留时间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是裘正华老教授和谷元东老教授会来汉市参会,那么张兴泽教授再怎么邀请,也不会在方子业的档期安排中。

高铁的出站时间比机场要快得多,七点二十二分,方子业就看到了张兴泽教授。

张教授还是这么随和,微胖的身材撑开衬衣,显得和蔼可亲,团脸团下巴,粗眉毛浓发际线。

不过,方子业在注意到了张教授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身边的一个哥们儿。

一米九以上的大高个,身材高大壮硕,背着包,微微弓着身。

“张老师!~”

“大哥好。”方子业不知道来人身份,索性以大哥称呼。

可让方子业没想到的是,那高壮的青年直接弯下了半截腰,声音脆亮:“方教授义父,我叫张波。”

“你可以叫我小波、小张……”

张波一开口,方子业就愣住了,在他隔壁的张兴泽也有些无可奈何。

“方教授,这是我的博士张波,性格有点调皮。”

“方子业教授。”张兴泽对张波道。

方子业可吃不准这位张波与张兴泽之间的关系,但调皮两个字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性”,初次相遇,能拉得下腰杆喊义父的,绝对是狠人!

“张老师,这边请,车在车库里停着。”

“您是先直接过去办理入住,还是先吃饭呢?”方子业没问对方吃不吃饭,直接开始安排。

“那就听方教授你的安排吧,我十点见个朋友就行。”张兴泽一边走,一边将皮包递给张波,并未让方子业帮他提东西,戒备心还是挺强的。

方子业马上道:“好的,张老师。”

“我们这边都预订好了的。随时都可以过去就餐。”

张兴泽对此处理得非常熟练老道:“别打电话了,也别去你们准备的地方,方教授你随便再找个地方就行。”

“我今天想清静一下。”

方子业听完,没有任何犹豫:“也可以的,张老师。”

张兴泽是院士,一直都是骨科协会的主事人,也就是去年才让位给唐福培教授。

可张兴泽即便是退了医学会的任职,在华国医师协会的骨科学分会,依旧是主任位置。

华国医学会是自主学术性组织,医师协会的骨科分会,则是官方的医师组织,依旧是当权者。

而且张教授目前的年纪不大,正是院士层面的当打之年,每到一个地方,都是被簇拥惯了的。

据方子业所知,张教授去了地级市,至少都是副厅级全程陪同。

方子业将张兴泽教授的行李装进后备箱,并将其请进车后座后,才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问道:“张教授,您一路上也比较累,我就选一个就近的鄂菜馆?”

“可以,我不怎么挑食,只要是中餐都行。”张兴泽说。

一路再走来,张波都比较“沉默寡言”,上车到了副驾驶后,他才偏头笑着道:“方教授,您累不累啊?您要是累了的话,我也可以帮着开车的。”

这张波如此建议时,脸不红心不跳,应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没事没事儿,你和张老师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开车呢?”

“而且吧,汉市的开车氛围其实并不好,你要是吃不准这里公交车司机的脾气,恐怕不太好上路。”方子业随意地选了一个话题,就把话题深入了进去。

张兴泽都来了兴趣:“这汉市的公交车司机,真这么玄乎啊?”

方子业道:“以前是这样的,张老师,那时候汉市的公交车系统还没收并,多跑多得,所以那时候的公交车司机都是用脚挂的档位。”

“其实我来汉市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见过特别凶的,可偶尔也几个司机会开得比较霸蛮一些。”

“我还以为现在的汉市公交系统,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了。”张兴泽点头看向窗外。

“汉市的发展程度,还是比石市好多了,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经济建设,都要高了不止一筹。”

“方教授,你们这里的病源资源应该挺好吧?”张兴泽问道。

“还行!”

方子业听到张兴泽谈及宏观角度,便也根据自己的理解去分析:“张老师,其实是这样的,我们鄂省的地形复杂,特别是西北地区,少有平原,因此车祸发生率比较高。”

“所以,于我们创伤外科而言,就会累积更多的疑难杂症,而且我们鄂省的水系比较发达,一些皮肤病也就滋生得比较多,比如说寄生虫之类的。”

张兴泽闻言笑道:“山高水远,那关节炎也多啊?”

“你们这里的关节外科可不用担心病源数量的问题了。”

这是客观事实。

越是山高水险的地方,就可以发现更多的关节炎患者,即便是这里比较穷,但也有人会选择外出去治病。

这样一来,汇聚到汉市的关节病人数量,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

源源不绝。

“张老师,这个东西我不是很熟,目前为止,我对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的了解几乎为零。”

“从来没有接诊过类似的患者,不过筋膜炎的患者倒是经常遇到,比如说骰骨坏死啊之类的。”

“也多与爬山有关,属于慢性消耗性磨损……”

张兴泽听到方子业这么说,倒没有觉得方子业的见识不凡,只是证明方子业思考过临床、门诊之外的事情,有过这方面的视野。

“方教授,你对骨科的未来怎么看?”张兴泽忽然这么问。

“啊?”方子业愣了愣神,所有准备的措词都宕机了。

张波这会儿插了一句嘴:“我老师说,前面有段时间他去开了个会,说骨科的病都不致命。”

“所以骨科的DIP/DRG,还有集采系统,会优先进行推广,而且要非常严格地执行。”

张兴泽闻言骂了一句:“就你长了一张嘴,话多是吧?”

张波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至少这些话,不应该现在就告诉给方子业。

张波低垂下头去。

方子业的双眉和额头开始紧皱——

所谓的DIP和DRG,其实都是医疗支付的新模式。

DRG(DiagnosisRetedGroups,疾病诊断相关分组)基于真实医疗数据聚类形成的病种组合支付体系。

比如骨折手术,DRG打包收费10000元。如果医院用8000元就治好了,剩下的2000元乘以结余留用率就是医院的利润;如果超出10000元,超额费用就得医院自付(结余则留存)。

DIP(DiseaseSeverityandInterventionCoplexityPots,病种分值付费)是基于临床经验对疾病进行标准化分组的支付体系!

假设感冒的分值是80。

假如每个分值100元,医保按照80的分值来计算支付给医院的费用。不管你用多少,医院从医保得到的支付就是8000。

两者总结下来,可以用以下十六个字形容——

结余留用,超支分担。

超支不补,结余留用。

方子业对这方面了解并不多,他之前去了疗养院,现在刚回来中南医院,中南医院里的毁损伤保肢术与功能重建术,目前都没有形成标准的国际编码。

因此,方子业接触的患者,大多没有具体的权重分值。

“张老师,我目前没有深入研究过这两种支付模式,但我听说,DRG和DIP,原则上是控制了手术方式的。”

“一旦确定了诊断,就只能按照最优惠的手术方式予以治疗,不管患者意愿如何?”方子业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比如说股骨颈骨折,就只能行闭合复位内固定术,如果不能闭合复位内固定,多余的钱就得科室和医院承担了。”张兴泽简单地打了个比方。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试点城市的基层医院的手术量都在急剧减少。”

“不少的病人都只能涌进相对大一点的医院,可这些医院又没有床位,这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

“而且,这种模式,很快就会推广到全国!~”

“届时,我们骨科想要再搞什么创新,就只能由新病种出发了。”张波既然都说了出来,张兴泽也就没有继续瞒着。

“功能障碍也在DRG里面,被一刀切了。”张兴泽补了一句,意思就是你方子业所在的中南医院也没办法例外。

“张老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的意思是,除了降耗材费用和药物费用之外。”这就让方子业比较蛋疼了。

功能障碍分很多种原因,有些人是肌肉粘连所致的功能障碍,有些人则是因神经慢性损伤所致。

如果只是单纯的按照手术分类进行计费,以后中南医院但凡还有一个人做功能重建术,那都得被其他同事骂娘。

“不收、不治、不创新。”

“选择回归传统。”张兴泽笑着回说。

张兴泽虽然在笑,可这句话明显就是带着情绪的。

他也搞不过DIP和DRG,他也必须要在这个框架里活动。

所以,张兴泽教授如果对于外科手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也得憋着,老老实实地按照传统的手术方式来。

“张老师,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制度更一步细化了。”

“能够更加精细地根据诊断的不同原理,予以差别支付,不然的话,发展下去我们都只能回归传统。”

“如果做一台手术亏一台,大家早晚都得饿死!~”方子业回道。

“所以啊,我们也要搜集各方的意见,趁着还没有饿死之前,把这些建议呈递上去!”

“先集采没几年,又开始搞这种事情。”

“唉。”张兴泽长叹了一口气。

……

到了吃饭的地方后,方子业找到了一个包厢,快速点完单后,张兴泽教授就让自己的‘社牛’学生出去溜达了。

方子业给张兴泽教授添了一杯茶水后,冷静道:“张老师,这里是我临时找的,事急从权。”

“没事儿,喝白开水都行。”张兴泽无所谓。

“主要是,方子业你有想过关于骨科的未来么?你现在可不是什么矮个子,如果真有东西塌下来的话,你也是要顶起来的人之一了。”

“如何在这样的局面下,带着手下的人可以吃饭,在这样的制度下,还能够发展我们骨科的医学技术。”

“是我们必须要面临而且要及时解决的关键问题。”

张兴泽说到这里,又收拢了话题:“即便这两种制度实施之后,我们可以往前倒退些年,去接诊小医院接不了,不敢保证能接的病种,也不是长久之计。”

“一方面,有病人身受病痛,需要我们去出手帮他们解决痛苦。”

“另外一个方面,医保计费的改革,实在地影响到了我们可以选择的手术方式。”

“腹背都有刺,前进和后退就都是痛苦。”张兴泽说完,叹了一口气。

成年人虽然都喜欢既要又要,可既要又要是真的很难的。

特别是对于顶级医院而言,就更难了。

相对而言,普通的地级市医院受到的影响最小。

因为他们本来做的手术就是常规的手术,可以很好的适配DIP和DRG模式,可顶级医院不一样。

有些患者的诊断全世界都未必搞得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要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还要想办法控费!

只会是一个头,三个大。

正如张兴泽教授所言,方子业逃不掉,中南医院也逃不掉。

方子业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也只能当一个出气筒,请教道:“张老师应该想过一些方法吧?”

“我虽然运气比较好,走得快一些,实则路程并不远,谈不上任何经验。”

“也就只能给张老师您当一当听众,陪您吐槽一下了。”

方子业能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张兴泽看了看方子业,道:“你是一个闯将,而且一直都是在闯的路上,贸然间问你这个问题的确是有些为难你。”

“我们是有一些想法,正如你所言,要么就是等支付制度完善与发展,框架更加详细和立体。”

“不过我们也不能只是等,也可以建议,将我们这些医院里的常见病种,暂时不纳入DRG或者DIP系统里,或者就是对医保的支付费用的分值先予以拉升。”

“以后等相对成熟、有了绝对的统计学结果后,再慢慢降下来。”

“DIP和DRG就不存在个体化的选择了,只能一刀切。”

“那么在这样一刀切的基础上,我们如果有了新的方法和改良思路,该怎么去办?是不是要医保部门与科研部门专门进行衔接,对于参与新术式、新疗法的部分病种,予以开放专用的窗口和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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