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回 斩草除根(1/2)
“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守住了两仪堂与靛蓝蒙馆,如今他们是有进无出,主子,要不要动手。”杜衡接口续道。
“不可,我们并非官府,抓他名不正言不顺,反倒会坏了事。”落葵气的急火攻心,微白的脸上泛出红晕,却无端生出寒意:“杜衡,你即刻带着丁香与灵芝去青州府走一趟,击鼓鸣冤,府尹天冬刚提拔上来,正缺一桩大案子立威。”
这个雨夜,雷声轰隆,闪电在旷野横空劈下,雨水漫流,远处的山和近处的屋,掩映在雨幕中。
夜雨飘零,被风扭结成横泄的水流,拍打在两仪堂后头的山上。
雨水横流的间隙,山间偶尔亮起明灭的灯火,像是鬼眼儿。
山间突然发出阵阵嗡鸣,响彻天地,撼动的山体一阵剧烈晃动,随即被雨水浸透的巨石泥沙滚滚滑落,裹挟着拔地而起的树木,如同一道赤色的巨蛇,张着血盆大口,填满了山间沟壑,向着山下俯冲而去。
两仪堂兴盛了百年之久,落魄了这十数年,因闹鬼传闻,从未有人踏足此地,而这个大雨不停的深夜,一股气息庞大的乱流冲向了此地,乱石烂泥将这显赫的院落顷刻间淹没殆尽。
只听得“轰隆隆”数声巨响,乱流冲向远处,所到之处尽是残垣断壁,哀嚎阵阵。
两队官兵从青州府鱼贯而出,一刻不停歇的赶到了两仪堂,将一片废墟围了个水泄不通,活到了半夜,从那堆废墟中挖出来尸身三十多具,却未找到一个活口。
两仪堂被坍塌的山体毁掉且里头翻出来数十具姑娘的尸身,消息在顷刻之间传了个遍,众人顾不上甚么夜色深沉,甚么雨大风急,纷纷裹着衣裳,迎着夜色,跑去看热闹,看官兵进进出出,将烂泥里的要紧的东西给搬了个空,官兵撤走之后,有不少人进去趟过泥潭,在里头翻箱倒柜,盼着找到一些值钱的物件。
两仪堂几里外的靛蓝蒙馆内,一片漆黑,唯有门前的两盏灯笼散出昏黄的幽光,浸在细密的雨丝中,朦胧的光晕只照亮了下头一小块湿滑的青砖地,丝毫照不到远方。
蒙馆的极深处,立着两个黑漆漆的人影儿,一个骨瘦嶙峋的十分惊人,而另一个则身形颀长,满身冷意。
“靛蓝,辛苦经营数年,就这般毁于一旦了么。”颀长男子凤眼微眯,正是霖王,他扬眸望向极深极远的夜色中,望向雨丝里扬起湿漉漉的灰尘,听到沉寂中传来的轰隆隆巨响,不禁恨意顿生。
靛蓝弯下瘦的可怕的脊背,沉声道:“主子放心,属下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挽回眼下的局面,必定达成主子的所念。”
霖王眸光不转,像是有些冷,身子狠狠打了个颤,咬着后槽牙厉声道:“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靛蓝垂首道:“喏,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一顶软轿抬进水家,苏子招呼影卫从里头背出个鲜血淋漓的人来,安置在房中,垂首道:“落葵,杜衡,杜衡滚了钉板。”
那样冷的雨夜,连雨丝也是沉寂哀伤的,只无声无语的浇透人心,落葵紧紧握住杯盏,指端因用力过甚而苍白,她早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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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消息,知道了两仪堂中无一生还,后头的那座山,虽荒芜已久,但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怎会被浇了一场夜雨便坍塌了呢,且偏偏只淹没了两仪堂,她沉了脸色,眸光如一汪深渊,唇角微扬,笑意彻寒:“我都知道了,着人去盯着靛蓝那边,吩咐所有人不得擅动,你去两仪堂后头的山上查一查,看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苏子略一颔首,转身冲入雨丝。
丁香暗自垂泪,颤着手揭开杜衡的衣裳,那鲜血将衣裳与皮肉黏在一处,便是轻手轻脚的揭开,也时不时带下一层皮,翻出鲜红的肉,牵动原本干涸的伤口,血珠子顷刻间便又漫了出来。
杜衡疼的倒抽凉气,下唇颤抖,齿冷道:“属下这伤势看起来严重,其实不算甚么,只是两仪堂中没有一个活口,连沉香,连沉香也遭了毒手,天冬未能拿到实证,靛蓝反咬属下报假案诬告于他,逼得天冬只好对属下动了刑。”
落葵恨得咬牙切齿,手紧紧攥住,原以为拼个两败俱伤,可以还一片青天白日,谁知竟是一边倒的杀戮,终究还是自己技不如人,终究没有料到人心可以狠毒的没有底线,她恨极了,言语间蕴了无尽的冷峻与肃杀:“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杜衡趴在床榻上,转过头望了京墨一眼,见他打了个寒颤,心下一叹,痛楚道:“只是主子,这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怎么会如此巧,那山为何偏偏在今夜坍塌了呢。”
落葵眉心阴霾,并未接着这个话头继续,从箱笼中取出上好的金疮药,小心的洒在杜衡的伤口上:“有些疼,你忍着点,在青州府的钉板滚上一滚,你这怕是要卧床半月了罢。”
眼见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杜衡额上滑落,丁香哭的益发难以自持:“衡先生是为了救我,才,才滚了钉板,原本,原本是该我滚的,我,我,是我不好,连累了衡先生,都是我的罪过。”
杜衡勉力抬手,满是血污的手擦了擦她的脸,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些许血痕,痛楚笑道:“傻丫头,哭甚么,我这皮糙肉厚的,连钉头都扎不透的,这点伤不算甚么,乖,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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