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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鄂州到京师,如果不绕路的话,十天已经足够了。
这十天里,京师一定很热闹,那些东西运到京师之后,怕是会更热闹,只可惜他远在江南,是看不到这热闹的一幕了。
京师这些日子颇为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流,便是连寻常百姓都察觉得到。
之所以平静,是因为陛下以身体抱恙为由,宣布休朝十日,纵使某些官员胸中有多少不满,也无处抒发。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并不是真的身体有恙,而是一种逃避,唐宁是他的宠臣,陛下对他的信任无以复加,任何大事都交给他去做,自然不想惩罚于他,甚至不惜使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
此时休朝已近十日,朝中对于将唐宁召回京师问罪的声音,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有所增加。
而由于陛下逃避的举动,使得江南一众官吏对于唐宁的不满迅速累积,到如今,已经不仅仅局限于鄂州一事。
尚书省。
吏科给事中看着一名老者,开口道:“唐宁在江南无法无天,为祸地方,难道朝廷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老者正在审阅奏章,头也没抬,说道:“等到他们从江南回来,到底是鄂州官员有罪,还是礼部代侍郎唐宁祸乱地方,一切自有分晓。”
吏科给事中继续道:“就算是鄂州官员有罪,但唐宁只是一个吏部代侍郎,有何权力代朝廷,代陛下行使职责”
老者道:“陛下不是赐予了他尚方宝剑吗”
吏科给事中看着这老者,语气忽然一转,说道:“可冯相想想,自陈国立国以来,还有谁被赐予过尚方宝剑”
老者翻阅奏章的动作一顿,仔细思忖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尚方宝剑是君王给予臣子的最高权力,也可以说是臣子在代帝王行使君权,尚方宝剑轻易不外授,陈国立国以来,历经数代皇帝,唐宁是第一个得此殊荣的。
吏科给事中察觉到了老者的表情变化,趁热打铁道:“古来但凡得到天子专宠,恃宠而骄,视律法为无物的,哪个不是佞臣,此人在内扰乱朝纲,在外祸乱地方,陛下却被他蒙蔽了双眼,为了他不顾群臣的意见,不惜罢朝十日,再继续下去,朝纲必乱”
老者将奏章放下,脸上露出思忖之色。
他是当朝右相,每日要处理不少国家大事,一个吏部代侍郎,几个鄂州官员,并没有让他格外关注的理由。
但身为君王,为了一位臣子,视早朝为儿戏,罢朝十日的做法,也有些过于专宠了。
吏科给事中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得到天子专宠的后妃尚且会祸乱朝纲,更何况是一个手握大权的重臣
每当有人得到天子专宠的时候,就是朝纲大乱,国祚颠覆之始。
他想了想,开口道:“快马前往江南,召吏部代侍郎唐宁回京。”
第五百六十五章抵京
停滞了十多日的鄂州之议,终于在今日有了新的进展。
当朝右相亲自做出决断,遣使前往江南,召吏部代侍郎唐宁回京问罪。
六部归尚书省管辖,当朝能做出这个决定的,除了陛下之外,就是冯王两位丞相。
然而这个命令还没有出京,就被宫里的一道旨意拦下。
陛下亲自下旨,否定了冯相的决议,特使还未走到城门口,又被紧急召回。
此事一出,满京哗然。
皇帝与丞相,虽是主臣的关系,却也相互制约,陛下的很多政令,会遭到丞相反对,而丞相不需要请示陛下的决定,一般不会是什么大事,陛下很少会明旨反对。
这一道旨意,则是使得君臣二人彻底的站在了对立面。
冯相在朝多年,江南一派,有不少官员都追随在他的左右,他一人站在陛下的对立面,便是一群人站在了陛下的对立面。
这样的情况多年来屡见不鲜,君臣在金殿之上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情形也有不少,冯相甚至数次以辞官为威胁
当然,即便是君臣的政见不同,争执颇多,这么多年下来,冯相依旧是冯相,皇帝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就罢免丞相,在史书上必定留不下什么好话。
嗅觉敏锐者,已经感受到了京中弥漫着的不寻常的气息,许多官员甚至已经预见到明日早朝之上,君臣争锋相对的情形。
尚书省。
吏部有吏部的规矩,吏部考课官员,只有考课之权,至于考课合不合格,如何处置,吏部自有决定。
一个吏部代侍郎,没有捉拿一州刺史,押送回京的资格,这是僭越,僭越同样是官场大忌。
尚书省召回唐宁的决议合情合理,陛下的举动反而有些过分袒护。
冯相面色难看至极,召唐宁回京的命令被陛下驳回,这是自他担任丞相以来,陛下第一次不分缘由的反对他合情合理的决定。
而这,仅仅是为了一个争议颇多的吏部代侍郎
他望向窗外,说道:“左骁卫中郎将,吏部代侍郎,此人,已经具备一个宠臣佞臣的雏形了,这是朝堂大乱,天下大乱的前兆”
吏科给事中看着冯相,心知陛下的举动,反倒更加坚定了冯相除掉唐宁的决定。
单单涉及到鄂州一事,触及江南利益,冯相或许还不会太过认真,陛下力保他的态度,才让冯相真正的警惕起来。
自古以来,皇帝不顾群臣,专宠一人的王朝,没有一个是长久的。
而丞相,恰好有维持王朝稳定长久的职责。
吏科给事中看着他,恭敬道:“丞相慧眼。”
吏科给事中离开之后,冯相看向堂内的另一人,说道:“明日朝堂之上,老夫打算谏君清理奸佞,王相以为如何”
他此言既是询问,也是邀请,两位丞相若是意见一致,即便是君王,也不能一意孤行。
王相抿了口茶,悠悠道:“陛下究竟是陛下,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冯相还是要给陛下留些面子的。”
冯相摇头道:“陛下已经被佞臣蒙蔽双眼,不让陛下入歧途太远,是老夫的职责,陈国的未来,要比陛下的面子重要。”
想到明日殿上的情形,王相咳了咳,说道:“明日一位老友远行,老夫要送他出京,朝堂就交给冯相了。”
他说完便站起身,向堂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