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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兴将马槊放回了兵器架子,淡淡地道:“都是花架子,上了战场可用不到。”
“为什么”
“没有马啊”陈德兴苦苦一笑,“这等舞槊的功夫,是传自隋唐,那时候不仅中原还在我们汉人手中,连燕云、代北、河西养马之地,都是我汉家之土。”
文天祥轻轻一叹,看着陈德兴,只是沉默无言。开禧北伐的时候,南宋还有人敢想恢复中原。端平入洛的时候,南宋还有人敢想据关河以抗蒙古。但是现在,就如文天祥这样的人,心中也只有一个守字了。
“汉家故土,总是要想办法恢复的,只是当下有心无力。若是能躬行善政,悉心治国,准备上二十年,当有成功的希望。”
“文山兄,你觉得大宋还有二十年国祚”陈德兴冷冷地反问,然后又自问自答地道,“其实攻和守是一回事,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而只守不攻却是连守都不能守住”
文天祥一脸正色地道:“守不住难道不是因为守臣不尽心,将士不用命吗”
陈德兴摇摇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千古名臣他不过是个23岁的青年,除了一脑子的文章道理,还能知道什么
虽然三年前他就中了状元,但是没有几天当了状元后的第四天他老子就死了,然后回家丁忧守制,前不久才出山,现在连个差遣都没有呢。这样一个青年,实际上就是个满腹经纶的热血愤青。根本不知道嘴炮好放,实事难做。不过忽悠起来也容易
陈德兴突然哈哈大笑:“是是是,只要文官不爱财,武臣不惧死,何愁天下不太平只是谁人不爱财,谁人不惧死呢吾大宋真的要都是这样的文官武臣何至于到今日文山兄说的是大道,却不是做事情的办法。而我所说的不是大道,而是实实在在办事情的理。”
这个时候听着陈德兴说这个话儿,文天祥连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在他这个状元文魁看来,满大宋又有几人能称得上是良将忠臣呢这本来就是个浊世嘛
陈德兴目光沉沉的,看着文天祥道:“文山兄觉得这蒙古和早先的女真、契丹有何不同”
“更残暴一些吧。”文天祥想了想,回答道。
陈德兴一笑:“契丹和女真不过是贪慕华夏富庶的贼寇,他们爱的只是财物,若是抢掠不到,吃了苦头,就会和咱们谈,勒索点岁币就罢手了,并没有一统四海之志。而蒙古自端平年至今,已经和咱们打了快三十年来,苦头真是吃过不少,连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太子阔出也在襄阳战死,可是他们有罢手的迹象吗”
文天祥也是一怔,迟疑半晌才道:“这个,的确是没有,不过杀敌一万,自伤三千,蒙宋苦战二十几年,蒙古人也”
陈德兴轻轻一声冷笑:“这便是蒙古和女真、契丹的又一个不同。女真占有北地,契丹占有燕云,虽是汉家故土,但他们是将之当财帛之地经营的。对民力的使用终有一个限制,从靖康之乱到绍兴议和也不过十几年征战而已。女真、契丹是不会如蒙古一样连年大战和咱们打上二十几年。就如文山兄所言,蒙宋苦战三十年,蒙古那边也损伤惨重。但是损伤的却不是蒙古的元气,而是北地汉人的骨血蒙古人根本是不惜北地的元气在和咱们战这就是要用北地的元气活生生把俺们大宋耗干耗死
因为蒙古人的地盘比女真、契丹要大的多,自成吉思汗崛起至今,灭掉的国家数以百计,占领的土地辽阔到难以想象。其中不乏富裕繁华之地,区区一个北地,区区一千多万北地汉人,根本不在他们眼里。就是打烂、拼光,只要能耗尽俺们大宋的元气,蒙古人也就赚到了所以蒙古人不会和大宋讲和的,哪怕这次蒙哥在四川兵败也不会讲和。”
文天祥闻言一怔,对于陈德兴的话,他虽然还有一点狐疑,但是今年只有23岁的文大状元不算漫长的一生,似乎都是在蒙宋交兵的烽火中度过的。蒙古人的铁马金刀,可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噩梦当中。
他的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了:“庆之兄,你觉得我们这个大宋还有救吗”
陈德兴苦笑:“文山兄,大宋有没有救不是靠感觉的,而是要靠行动兄弟这些日子可是使劲浑身解数在救了。说句难听的话,兄弟一个武将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不能用跋扈来说了,简直有些居心叵测四川的北虏一退,兄弟不去风波亭走一遭也是提举宫观。所以这个国靠兄弟一人是救不了的。”
“若再加上我呢”文天祥似乎已经被陈德兴这种一心谋国,不计个人得失的大无畏精神给感动了。
“不够”陈德兴一脸正色,“还需要整个大宋的亿万庶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有每一个汉家男儿都被鼓动起来,都愿意挺身而出,大宋才会有希望。”
说到这里,陈德兴就是深深一揖到地:“文山兄,你是天下文魁,如果说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可以用文章凝聚人心的话,肯定不是我陈德兴,只能是你文文山了。请文山兄看着天下亿兆百姓和大宋三百年基业的分上,挺身而出,和陈某共同奋斗”
第126章民族主义
在陈德兴所居住的小楼里面,这个晚上却是火烛高烧。厅堂之内,一张方桌上摆了几个简单的酒菜,陈家父子三人,再加一个文状元,正在边吃边聊。
状元夜访,自然是让陈家篷壁生辉的大事儿,虽然陈德兴的官阶比天祥大。但是在唯有读书高的南宋,状元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而文天祥又是状元中的状元,所有人都看好他的官运。即便是微服到访,还是很快惊动了还在苦读诗书的陈家两父子。大年初三,状元到访,这对有意科场功名的两父子而言,可是大大的吉兆啊
不过陈淮清、陈德芳两父子的喜悦,却很快化作了浓浓的担忧。
“文山兄,如今吾大宋是到了存亡之际,想要救亡图存,是不能单靠士大夫的力量。动员亿万民众,势在必行而要动员民众,自然就不能诸多顾虑,须得无所不用其极。一定要反反复复的告诉大宋的百姓和读书人,北虏要的不仅是汉人的江山,而且还要绝了汉人的血脉,让我们汉人绝子绝孙,永远没有再兴的一日。因而北虏和汉人是没有可能共存的,虏存我亡,我存则虏亡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昔日蒙古大汗铁木真曾说: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这话在北地流传甚广,就是在江北、京湖、四川,也有许多人听过。而且蒙古鞑子这些年来不仅是如此说的,也是如此行事的。一旦吾大宋亡于北虏,所有的一切,包括财富、土地、生命还没有美貌之妻妾,都会归鞑子所有
所以这蒙古鞑子,不仅是大宋的死敌,而且是我亿万汉人的死敌若是让鞑子得志,灭的就不是大宋,而是我亿万汉人的天下,还有我亿万汉人的种族可惜如今的江南,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甚至有些人还对北虏心存幻想,以为可以和北虏共存。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破除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要让全江南的汉人都知道,北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