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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之间,揽光忍不住咬着牙咯咯咯地低笑出来。
她不应当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不过片刻之后,薄凉之色又荡散在她的眉目间,叫人觉得她仍旧是那个杀伐狠绝的大长公主。
揽光再抬起头的时候,连着最后一点犹豫和不忍都被摒弃得干干净净。然而,眼下她心中却是油煎火熬一般,片刻都没有安宁。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质问着她,揽光想要握紧拳头,却发现整个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这又哪里是什么错事情”
“根本就不是错的事情”
她低喃着这句话,像是在为自己做最后的开脱。她不会回去经年来的性情使然,即便这人曾经出手相救
即便这人让她有所心动
揽光纵使胸中绞痛,却仍旧是回转过身再不去看一眼,绝然朝着北遍的勒州去。而那勒州,也如同是森然恶狱一样,她每走近一步,就逼得脸上神情愈加寡淡一分。
仿佛一直蛰居在她体内的恶又重新占据了她的身躯,将那一点点犹豫和后悔都吞噬尽了。
揽光不知的是,没多久,那十数户人家的怪异村子就被一把大火炬之一尽,再没有剩下半点痕迹。
“主上。”劲装手下牵着骏马,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件厚实的玄黑披风。
林沉衍低敛着眉眼,他不会武功,浑身上下却带着浓重的杀戮之气。他伫立了一会后倏然将手中握着那火把扔在了地上,那张脸被滔天的大火照得清晰,可漠然得却容不下一丝神情。他没有披上那风衣,反而猝然翻身上马,挥动皮鞭催促着疾驰起来。
劲装的侍从见他如此,脸上不免焦急,立即也上了后头的马追了上去。
林沉衍身上也不过就是那一层单薄的白色中衣,后背的伤势早就叫这衣裳上带了抹不去的血色和污渍。策马而去,夜风鼓动着轻薄的衣裳,尤其显得衣裳底下那人的身量是如何的单薄。
而他却丝毫不顾这些,拧着长眉,晦涩不语。终于,他将马勒住在了一处地势较高的沙丘上,凝眸望去,眉宇间似乎是郁积着什么。
那劲装侍从追了上前,也遥遥看去,只见远处。天地浩瀚,只有那一人在广袤无边的沙丘中步履艰辛的前去,夜风侵袭,几乎都能将她轻而易举的埋入其中。
林沉衍望着,却不上前,他的神情也是复杂难辨。
“主上”那人又唤了一声。
林沉衍这才动了动牵着缰绳的手,骏马在原地踱着步子,像是再也不愿意停留在此。
终究是有些意难平。
清醒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此时心中辛涩滋味是怎么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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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光还未到勒州,迎面就有一队人马从北地仓惶逃奔来。他们衣裳破碎,竟然连着一件包裹都没有带,显然是在极为慌乱中逃窜来。
她浑浑噩噩的走一刻不停,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如今陡然见到流民才猝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揽光伫在原地喃喃自语,其实,现在她看起来和这些流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然而几人飞快的从她身边擦身过去,并不肯停下脚步。在他们之后,沙尘滚滚,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们而来。
揽光眯着眼,烈日夺目耀眼。她的唇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滋润,干涸的如同是一朵枯萎的花,但在这严峻的环境中仍然是坚韧生长。
她猛然伸手去拽住了一人,脚下虚浮,竟然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出去。
“你拉着我干什么”那人如惊弓之鸟,脸色大变了起来,奋力的甩动着手臂想要甩开勒住他脚步的人。
揽光目光顿时冷得如同冰刀,她看着他,冷冷地低喝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带着寒意得声音中隐隐透着威压,那人心头一跳,当即好像屈服一样软了下来。“是是鄂多村被攻占了。”说着,他看着揽光,惴惴不安的咽了一下口水。
“鄂多村”揽光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看着的那人,逼问着道。而眼见后面的扬尘越来越靠近,那人心中焦急,急躁着说道:“是景拂夫人,景拂夫人原本让我们静心呆在那,可如今可如今那些个蛮夷都攻了进来,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呜”
他说到了心中的伤心处,身为男儿却仍不住哽咽欲要哭。
揽光心中一震,稍一分神,手上的力气小了,那人就顺势从她挟制下跑了出去。不出一会,那十数人就都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只有她一个人,迎面对着那扬尘而来的追兵。
原本,她势单力薄根本不适合直面这些人,更何况,来人若真是那些攻入了勒州的蛮夷,她这也不过就是自寻死路罢了。可到这个时候,揽光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被定在了原地,生出根系深埋入地底,她好像再挪动不了步子。
这一日,她孤身一人走了许多,一旦停了下来,才陡然发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马蹄声渐渐近了,这早已经是不是白猊丘的沙丘,而黄色的龟裂的地面上,以为烈日的炙烤也只有几簇矮灌在生长着。
她要入城,不能永远徘徊在城外。
终于,在逼近的沙尘中可以看见的策马而来的是五六匹黄马,马上之人见了揽光纷纷勒停了下来,在她身边包围成了一个圈子,像是在仔细打量他到底是什么人。
高头大马环视之下,更加显得立在中间的揽光羸弱得不值一提。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人拿着马鞭的手柄居高而下的指着她,端倪着问道,停顿了会,他又继续问道:“怎么会在此处”
揽光抬起头,双唇半开着,却没有直接回答这话。茶色的眸色似乎比往日要来得更加的深,近乎褐色。而从这眼眸中流出的视线却越过他们,径直朝着北边的地方看去。
天空并不是湛蓝色,而是灰蒙蒙叫人看了都觉得的会郁上一层不快。而就在那迷蒙的地方,勒州的城池就矗立在那里。
那些原本稳固得难以摧毁的城池,如今却将不费一兵一卒就沦落在蛮夷手中
她气息不定,身体中好像反复翻滚着一盆被烧得滚烫的油,漫入到她的四肢百骸,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