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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性格直爽泼辣,颇有几分王熙凤的味道,管理内宅也是喜用雷霆手段,媵妾侍婢什么的、庶子庶女什么的,只要不遵守她的规矩。柳氏直接命掌刑妈妈动手,掌嘴、打手板都是小case,柳氏还曾经彪悍的给一个极受宠的侍婢脸上大玩儿刺青艺术呢。以理服人之类的话,在柳氏这里根本说不通。在她柳氏看来,内宅就是她的地盘,只要郎君无二话,她的地盘她做主。
而崔芷却不同,她自小跟着老夫人长大。讲规矩、讲礼数、讲道理,对于犯了错或者对她不敬的人,她最喜欢引经据典。用一大堆的道理规矩砸得人发晕,最后把人教训得痛哭流涕,羞愤欲死,哦不,应该是恨不得以死谢罪,最最后还会以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崔芷苍天呀,奴真的错了,王妃您就别念了呀。
经过十几年的经营,崔芷能将荒唐王爷的府邸拢得水泼不进,这绝对是个本事。
忽然间。萧南想到一件事,蜀王荒唐、易怒、田猎扰民等等不堪传言全都是他在外面招来的,至于蜀王府的是非,坊间根本就很少听闻。
还有,在夺嫡风云变幻的今日,唯一没有搀和此事的便是蜀王。当然还有一些未成年的小皇子,他们基本上可以被忽视。
难道难道也是崔芷
萧南的心跳加速,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忽而变得郑重起来。
同车的崔薇也是一脸凝重,她是崔芷的同父异母姐姐,算是崔家小娘子中和崔芷关系最亲的人。
而且崔芷给娘家送信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说自己出嫁多年,很想念家中的几个妹妹,弥留之际,想再见见这些小姊妹。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更深层的原因大家也能猜得到:崔芷不行了,她要为娘家、为自己的三个儿女筹谋。
这种情况很平常,贵族联姻为得并不是一双小儿女的情情爱爱,而是为了联合两大家族,为本家族开拓关系,争取更大的利益。
如今出嫁十多年的女儿病危,为了维系两大家族的联系,为了确保女儿所生子女的利益,亦或是其它的原因,家族很可能会让其它女儿做替补,让小女儿嫁给大女婿,继续维系两家之间的姻亲关系。
崔薇对此也知之甚多,要知道前世她看了太多的小说,其中就有不少女主开启的是继室模式,最后赢得地位、得到丈夫,富贵荣华一辈子。
比如她最喜欢的十一娘,跟她目前的状况很相似:都是不受嫡母待见的庶女,都有个嫁入豪门的嫡姐,而且嫡姐又都毫无例外的要挂了,同样为了嫡姐所出嫡子的世子之位而嫁给姐夫当继室
只是,唯一的不同,人家十一娘并没有心上人,而她
李郎蜀王
哪个才是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萧南和崔薇都一脸沉思状,只有崔蘅表情淡然,仿佛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只当自己是来探望病重的堂姐,至于亲事、联姻什么的,都和她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坐在后面一辆奚车里的老夫人,手里依然转着串佛珠,随着车轮吱嘎吱嘎转动,手指上的佛珠一颗颗捻动。
说实话,老夫人对大娘子的计划也极赞同,蜀王的名声虽不堪,但好歹是亲王,且母族出身高贵,乃前朝皇族公主,弘农杨氏的贵女。大娘子若真去了,崔家须得再出嫁一个女儿才是。
只是唯一不好的便是蜀王的亲哥哥吴王风头太盛,贤名竟直逼太子,这不是找死吗。
泰王敢跟太子叫板,人家是有底气的,两人都是皇后所出的嫡子。
按照宗法,向来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就算是太子被众人拉下马,他下头还有两个嫡出的弟弟呢。再说了,长孙国舅那一关也不好过,在皇后的劝说下,长孙无忌辞去了所有实职,只担着个司空的虚职,一品高官却不掌管任何政事。但他终究是圣人最看重的好友兼内弟,他极力反对的事儿,圣人也要思虑一二的。
蜀王和吴王的关系太亲密了,一旦吴王有什么祸事,蜀王肯定落不下什么好。
还有一点,崔家若继续与皇家联姻,出嫁的必须是嫡女,偏崔家嫡支荣康堂只剩下了一个嫡女崔蘅,而崔蘅,老夫人早就给她相看了个对象,只等着合适的机会。至于崔萱,老夫人直接无视掉了。
崔薇
唔,庶女的身份倒还好说,实在不行就记在二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
可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眉头微蹙,心说话,那孩子的性子太不稳重了,又是折腾酒楼,又是弄什么花笺,听说最近还动员崔江一起盘铺子做生意,简直一分钟都不肯安静。
蜀王已经够荒唐了,如果再给他配一个不安分的老婆不行不行,老夫人连连摇头。
崔家肯再出一个女儿,为的是联姻,而不是结仇。倘或崔薇蛊惑蜀王做了什么错事,蜀王是圣人儿子,圣人不会把他怎么样,但崔薇以及她的娘家就要被圣人惦记上了。
崔蘅舍不得,崔薇又不合适,老夫人左右为难。
一行几个人,个个心思各异,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萧南和几个小娘子用蹙着老夫人一起进了王府的正堂。
寝室里,崔芷接到侍女的禀报,挣扎着从壶门大炕上坐起来,正要下炕迎接姑祖母,老夫人已经一脚踏了进了来,见她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的样子,忙快走几步来到炕边,将佛珠套到手腕上,伸手将崔芷按回炕上,嘴里还连声抱怨:“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们讲这些虚礼,快些躺下来,好好歇着才是正事呢。”
崔芷的身子确实虚弱得厉害,刚才不过是起身的时候力气大了些,眼前便开始冒起了金星,接连咳嗽了几声,气息不稳的笑道:“我失礼了,还请姑祖母,八弟妹和三位妹妹不要见怪。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老夫人等人都面露担心和不忍崔芷剩下的日子确实不多了,她的眉间已经有了灰白之色。
“娘子先喝口参茶压一压吧,”
炕边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妙龄女子恭敬的双手捧上茶盏,低声劝道:“老夫人和襄城郡主都不是外人,娘子松宽些,她们也不会怪您的,您还是多保重身子才是。”
崔芷接过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好一会儿才将咳嗽压下。
又从粉衣女子手里接过湿帕子,崔芷按了按嘴角,才苦涩的笑了笑,道:“我失仪了,姑祖母勿怪。”
萧南扫了眼那粉衣女子,眉眼竟又几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崔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