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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娘子关、太原相继失守,阎锡山等人只好带着残部向晋北大同方向撤离。卢永祥部依然不依不饶,一路围追堵截。等阎锡山和大同军政府李国华、宋世杰等人会合的时候,嫡系部队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个个都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与一个月前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阎锡山知道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决定找人喊救命。然而环顾当今中国,能够救他一命的只有寥寥三人。
首先自然是袁世凯。只要袁世凯能够高抬贵手,他立马就可以逃出生天。
对于阎锡山来说,在生存面前,什么主义、都不重要。他迅速派出自己亲信通过关系拜会袁世凯,透露出投诚和谈之意。但袁世凯这是成心想要杀鸡儆猴,怎么可能在猴子没被吓住之前,先答应鸡的求饶,放下手中屠刀何况那只鸡本身就在自己砧板上,凭什么跟自己讲条件袁世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阎锡山的请求。
第二个人则是孙中山,也就是袁世凯想要吓住的那只猴。
只要孙中山做出退让,让袁世凯觉得自己达到了杀鸡儆猴的目的,或许就可以对阎锡山这只鸡从轻发落。而且孙中山作为南方政府的元首,手里还有很多牌可以打,解救一个同盟会都督或许完全不成问题。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阎锡山亲自来到南京向孙中山求救。孙中山答应得倒是很痛快:“百川放心一旦南京附近部队整编完毕,我们便会挥师北上,解救山西同志于水火之中”
阎锡山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现在部队才刚开始整编,江苏和山西之间还横亘着袁世凯的老家河南。等着南京临时政府派兵解救,救命是绝对赶不上了,估计收尸还勉勉强强。
为了拯救危在旦夕的山西军政府,这些天阎锡山一直在南京城各个部门里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能够获得一线生机。但这又谈何容易
按照道理说,全国也就二十多个省,一省都督应该是贵不可言才是。可经过辛亥这一闹,都督在众人心目的地位极度缩水:原来都督也就那么回事啊
鄂军都督黎元洪,是被人从床底下揪出来的,人称“床下都督”。
沪军都督陈其美,原先就是上海滩的流氓头子。
湖南都督焦达峰、副都督陈作新,刚上任五六天,便因兵变双双遇害。
江西从年10月31日宣布独立以来,至今不过两个多月,先后就任的都督就有吴介璋、程鹏万、马毓宝、李烈钧等四人。
安徽好点,自11月8日宣布独立以来,只换过朱家宝、李烈钧、孙毓筠等三任都督。
至于广东、广西,也都换过两任都督。
南京如今是中华民国政府的首都,各路军队云集,虽然不至于“议员多如羊,协统贱如狗”,但各种高官也确实不值得稀罕,更何况阎锡山这种穷途末路的都督各部总长、次长除了虚与委蛇之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一再碰壁之下,让阎锡山心灰意冷,甚至想要通电下野。就在这时候,第三个能拯救他的人来到了南京。
不错,这个人就是孙元起
现在孙元起是全国排名前三的实力派,无论袁世凯还是孙中山,对他都极力笼络。而且在陕西有第四十四、第四十五混成协,在京师附近有第四十七混成协,可以迅速解决山西的燃眉之急。只要能请动孙元起出马,保证可以马到成功。但如何去向孙元起张这个嘴呢
对阎锡山来说,孙元起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来一直提携有加,是当之无愧的恩师。结果自己却忍受不住权欲的诱惑,脑袋长了反骨,主动叛出师门。即便如此,孙元起也没有一句斥责之言,这更让阎锡山觉得愧疚。如今自己陷入危局,又回过头来上门求救,就算孙元起宽宏大度既往不咎,自己良心上能过得去么所以阎锡山也大为踌躇。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实在不愿求到孙元起门上。
无奈形势比人强眼看地盘被卢永祥部一点点蚕食,山西军政府覆亡在即,阎锡山只有狠下一条心,趁着孙元起下榻南京之际登门拜见,希望他能念在两人师徒一场,还存着一点香火之情。
听完阎锡山的介绍,孙元起眉头紧皱:“这个问题怕是有些棘手啊”
阎锡山再次跪倒在地:“如今能够解救山西危局的,只有先生您了拂逆之罪,罪在锡山一人,与周荫人、何成濬等无关。希望先生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他们吧学生发誓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绝不悖逆。如违此誓,天人共弃”
孙元起赶紧又把他扶起来:“百川不必如此你放心,你们山西问题我会尽最大能力去解决,只是如今南北形势复杂,袁慰庭又对同盟会大有意见,恐怕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这个词很奇妙,字面意思是要认真考虑,给人无穷希望。但用在官场上,则表示无限期拖延:回家耐心等着吧,等共产主义社会实现了,你这问题也就解决了
这些天阎锡山到处喊救命,听到的“从长计议”几乎能把耳朵磨出茧子,此时再次听见却浑身发软,眼泪忍不住又要流下来,哀哀地叫了一声:“先生”
孙元起知道阎锡山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道:“百川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搪塞你的意思,只是说解决山西问题的方法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你刚才也说到,袁慰庭手下的卢永祥部已经占据山西大部分地区,如今要想让他撤军,必然要给够他足够的利益来交换,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现在需要自己考虑的是要拿出什么样的利益,或者满足他们什么样的要求,才能让他们满意。”
第二九一章且待夜深明月去
孙元起话说的很直白,也很一针见血。阎锡山听罢有些默然:如今他被卢永祥打得屁滚尿流,地盘都丢了一大半,手里哪还有什么值得交换的利益即便真有,卢永祥直接自己动手去取便是,何必和自己多费口舌孙先生既然跟他说的这么通透,无非是打算想用自己手中的利益和袁世凯做交易。
想到此处,阎锡山嗓子眼有些发堵,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涩声说道:“对不起,锡山让先生为难了要不我们山西军政府余部暂时避其锋芒,由大同撤往内蒙绥远、包头一带静观其变如此一来,既可以保存实力,又不用与北洋精锐正面交锋,待以后时机成熟还可以重返山西。”
孙元起却说道:“这虽然不失为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