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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他的意图,一把将他拉住,厉声道:「你要怎样我们起飞了,不得胡闹。」
陆一辛不敢违抗命令,他喉咙哽咽,依然大声呼叫:「秋心,秋心」
阮秋心哭红了眼睛,声嘶力竭,回叫著「陆一辛」。
直升机已一一起飞了,美军必须用拳头和枪杆打开难民,才能顺利起飞,避免他们攀扶在直升机旁边。
陆一辛的飞机缓缓上升,阮秋心把头抬起来,呼天抢地,这时候,人潮一动,把她一个弟弟推倒在地上,阮秋心为了照顾他,自己也给撞倒了,有的人踏过她的身体。
陆一辛的直升机已升至半空,眼见地下的凄惨场面阮秋心被人踏倒,重重人潮遮盖了她,不知是不是被人踏成肉酱陆一辛泪眼模糊,痛不欲生,几乎昏厥。
但是在飞机上,他除了全心祷告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军令是不可违抗的,他更不能叫直升机再度降落,去查察阮秋心的生死。
就这样,他与阮秋心彷佛已永别了。抵达岘港后,随即听说s镇已告沦陷。陆一辛曾私下查访从各处抵达的难民,都不见阮秋心的踪影,也没有人听过她的名字。
陆一辛在越南转战各处。晚上,也常到酒吧间寻欢,但是见了别的女人,竟全然不感兴趣。脑海中浮起阮秋心清秀的影于,便觉得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她。而那些难民涌上飞机的场面,始终在他脑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觉得自已不能将弱小的阮秋心救出,好像负了最大的罪疚。如果再和别的女人相好,实在对不起她。战友们笑他太痴情。南越的女人多的是,每天因战乱而死去的女子更不知有多少。何必只为了其中一个而耿耿于怀。战时南越,人命本不值钱,人们并不觉得一个人的生死有那样的重要。
陆一辛同意他们的话,但他的怀抱就是放不开来。曾经有一次,他们夺回一个失去的村庄,因战斗太激烈,村中房屋被炮火轰得稀烂,到处都是女人和小童的尸海有一个战友走过对他说:「瞧,你记得一个女人,觉得她的遭遇太惨。这些女人又如何」陆一辛默然不语。
一天,陆一辛在军营中揩拭长枪,外面忽传来大片嬉笑声,一辛跑出去一著,原来美军捉了一个约卅岁的女俘,据说是间谍,想偷探美军军情,他们拷打她,还作弄她,以为取乐。把她缚在一条砍下的树干上,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满身灰尘,衣衫破碎,几乎赤裸,那些大兵还不罢手,又有人将铁线烧红了,去炙她的大腿,陆一辛看不过眼,一把抓住那兵士。
那大兵道:「为什么阻止我」
「用火刑去对付一个女人,太残忍了。」陆一辛道。
「她不是女人,是我们的敌人。」那大兵反唇相稽:「我们许多弟兄死在她们手上。」
「那是另一回事。应该把她交给上级处理。」
「交给上级」大兵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是个书子。滚开,不要干涉我」
陆一辛胀红了脸,一拳打在他脸上,两人在旷地上,你一拳我一脚,打起架来,其他大兵放开那女战俘过来围观。
不久,惊动了长官。喝止二人,罚他们做厨房工作一星期,但经这一闹,那个女战俘也便逃过被凌虐的命运,送往总部看管。
陆一辛事后检讨一下。不知自已为什么那样激动。一来也许是出于一种正义感;二来恐怕还是因为阮秋心的缘故,使她对任何一值越南女人都发生了怜悯与同情。
在越南多打了几场仗,陆一辛对作战这一回事渐渐习惯,已不觉得太紧张了,大多数时间都能镇静应付,并且渡过危险。
有一次,他们不小心陷入了越共军的重围,他们人数很少,只有百余人。包围的共军却估计有千人以上。这是陆一辛所遇到的最危险的一次战役。他们据守在战壕中,等待援兵,越共明白他们的心理,加紧进攻,要尽快将他们这一小撮美军消灭,然后转移阵地。
共军一层一层攻过来,美军的弹药渐告不足,布置的许多障碍也被冲破了。有些不顾性命的共军冲到战壕上,立刻发生了肉搏战。这时下著大雨,乌云蔽天,更显出一种愁云惨雾的景象。陆一辛伏在自已的战壕中,眼见十余个越共士兵朝他这方向冲了过来,半数已被机枪扫倒,半数仍然冲到,陆一辛急忙挺起刺刀,与跳过来的一名越共兵交手,但一照脸,对方似乎很惊奇地「咦」了一声。
那冲锋过来的共兵,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清澈明秀的大眼睛。陆一辛正觉得似曾相识之际,那越共兵也「咦」了一声。
他身材细小,全身里在军装内,因在雨中作战,脸上沾满汗水和污泥,一时辨认不出是什么人,但当他「咦」了一声后。陆一辛心头剧烈震荡,这不是阮秋心
只是电光石火般的事情,二人举起刺刀来,本要插入对方的身躯,但既发觉是熟人,急忙间把枪杆的方向移转,向旁边插去,双方的刺刀相触,迸出火星。陆一辛因为力道收得太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这时候,阮秋心如果要举起长枪来,把刺刀插进对方的小腹,自是易如反掌。但是这个人她那里杀得下手她站在那里呆了一呆。急然,一颗子弹呼啸而至,正好打中阮秋心的右胸。她惨叫一声,仆倒地上,一个美国兵匆忙跑上来,扶起陆一辛道:「你没事吧」原来他见陆一辛倒地,以为阮秋心要杀他,所以开了一枪,把玩秋心打倒,以为救出陆一辛,那知却铸成大恨
陆一辛怒吼道:「蠢材,为什么乱开枪」那大兵愕然,不知所措。陆一辛急忙去看阮秋心,见她伤势不轻。要那大兵协力把受伤的阮秋心抬进战壕中。
战事继续进行,陆一辛连替阮秋心止血的时间都没有。他唤她数声:「秋心,你觉得怎样了」阮秋心微微张开眼睛:「不要理我。」说完呼吸迫促,大量鲜血渗出军衣。此时仍陆续有越共军冲过来,陆一辛不得不跳出战壕应战,足足半个钟头,天色才告放睛,美军战机飞来支援,越共军下令暂时退却。
陆一辛遍身血污,跳下战壕来看阮秋心。只见她已奄奄一息,眼旁挂著一小贴泪珠,一辛心痛不已,大声叫救伤员来挽救,阮秋心摇摇头道:「下行了。」
「我这些日子来一直挂著你,你怎么会当了兵」陆一辛哽咽地问。
阮秋心断断缤续道:「那次和你见过最后一面,我无法登上你的飞机。后来,我更被人推倒了。我的一个弟弟被踏死,我自己也受了伤不久,s镇为共军占领我的身体复原后,见许多姐妹的生活已经改变,她们都参了军,我也加入了她们。起初只做些后勤工作。后来向应号召,人人都要做个全能的士兵,我也学会了开枪,在前线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阮秋心连连咳嗽,陆一辛阻止她,叫她不要再说下去。阮秋心道:「不要紧,反正我已不行了我有个奇怪的愿望,一直想再见你一面,现在总算达到目的。可惜可惜只是这样短暂。」
「不,你会活下去的。」陆一辛道:「我何尝不天天在想著你,到处在找你,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唉,你怎样了」
阮秋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眼睛已闭上了。不久,她的笑容渐告僵硬。
陆一辛站起身来,像发狂一般,大叫救伤队和军医,但医疗人员有限,他们都先抢救自己的战士,对一个躺在战壕里的「敌人」,自然不放在眼里。就算要医治,也把她留到最后。等到有医官过来时,她早已香消玉殒了。
陆一辛像疯子一般,一拳将那军医打倒,他的满腔恨意都要发泄在这个军医身上。但当他还要再打出第二拳的时候,别人拉住了他,他咆哮著,大叫大闹,终于放声痛哭,伏倒在阮秋心身上。感叹命运真作弄人,既然没有缘分,为什么让我们见面既然见了面,为什么又让我们分离
黄昏时分,陆一辛独自把玩秋心抱起。把她埋葬在山坡下,面前有一小溪,那地方风景优美。他为她竖立了一面木牌作墓碑,上面写著:「爱人阮秋心之墓,陆一辛。」每天清晨,他摘下一束野花,插在她的坟前,思念著s镇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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