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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尾巴毫不犹豫地朝那边跑去。
跳上台阶,凑到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里面。
“喵”
原来是鱼干先生啊,他在心里默默叫了一声。先生在里面做什么呢好香
厨房里有四口大锅,一个用来蒸米饭了,一个在炖鱼,宋言站在另一旁忙活炒菜。早上学生肯定生气了,有常遇在旁边添油加醋,她不定多气他。可宋言一点都不怕,她会因为吃的生气,也会因为吃的消气,只要她馋一天,她就彻底离不开他。像常遇那样靠嘴皮子讨她欢心他不屑于做。
胡萝卜切成丁,黄瓜切成片,全放在盘子里,再把一早洗好的虾拿过来,开始剥虾仁。
男人沉浸在做菜的快乐中,并没注意到一只小白猫顺着墙壁偷偷遛了进来,朝他身后炖鱼的那口锅奔去。
灰尾巴一路跑到灶台前。经过昨晚和上午的练习,他轻轻一跃,便跳了上去。
诱人的鱼香伴随着腾腾白气从一个铁盖子旁边冒出来,灰尾巴好奇地凑过去,刚想抬爪拨开那个大盖子,身旁突然传来动静,他耳朵一动,飞快躲到旁边一叠盆碗后面。
宋言估摸着时间,将盖子掀了起来,余火慢炖一会儿,就能摆盘子了。
灰尾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先生,等他走了,他低扶着身子挪到锅沿边缘,探头朝下望去。
好大的一条鱼啊,是娘亲最爱吃的那种
灰尾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瞅瞅黑黑的大锅,灰尾巴试探着按抓上去
“喵”
好烫啊
灰尾巴疼得大叫出来,刚想跑走,旁边忽然飞来一把东西。他本能地朝前面跃去,不想刚跳到对面锅台上,前爪骤然传来一阵剧痛,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灰尾巴又疼又委屈,慌乱往后躲。
他却不知道,身后就是那口大锅,里面鱼汤还在咕嘟咕嘟冒泡。
乍然听到猫叫,宋言吓得将手里的虾全都扔了过去,转身,就见那只小猫从锅上一跃而过。雪白的猫毛,胖乎乎的小身子,还有那条浅灰色的猫尾巴,跟噜噜口中的小儿子一模一样。虽然生气,但他的第一个念头依然是夺路而逃,哪想正要动作,眼角余光忽然瞧见那猫笨笨地往后挪,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那是噜噜的孩子,听说刚生下来的时候,连裴策想摸,噜噜都不让
那是顾三那个馋嘴的儿子变得猫,曾经赖在他怀里乖乖睡觉的胖小子
他才那么大点,要是
脑海里接连闪过这些念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宋言已经抄起菜板上泡虾的水盆,一股脑全朝锅里倒了下去,紧接着,冲上前,将刚刚掉到汤里的小猫拎了出来。
“谁让你来的”
他朝他怒吼。
灰尾巴还没有从刚刚的变故中回过神,只记得,一只爪子火燎燎的好疼,刚刚踩到的锅底也有些热,鱼汤是温的,有点凉。
鱼汤
他低头,在身上舔了一下。
一点都不好吃
不好吃,他又想起爪子了,可怜兮兮地伸出受伤的爪子,递到先生面前,“喵”
原本粉嫩嫩的爪垫,起了两个大泡
宋言心疼坏了,舀了凉水放到盆子里,将盆子放在菜板上,他抱着湿哒哒的灰尾巴,握着那只前爪放入水中:“先泡泡吧,等把你这只爪子包起来了,在给你洗澡。”伤口碰到咸辣会疼,这个泡,大概也会疼吧。
他低着头,下巴就在灰尾巴脑袋上方。爪子碰到凉水,不是很疼了,灰尾巴抬头,突然觉得这样的先生很亲近,便伸出小舌舔了他一下。
宋言被小猫舔得痒痒,躲开,对上灰尾巴黑溜溜的大眼睛,他忍不住训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偷偷”
说到一半,僵住了。
“喵”
灰尾巴眨眨眼睛,这人怎么不说话了
下一刻,男人疯了似的,抱着他朝上房奔去
这一天,噜噜过得又喜又悲。
喜的是,先生不怕她和孩子了。悲的是,灰尾巴烫伤了爪子,心疼死她了。
坐在马车里,她不停地舔被常遇抱着的灰尾巴。
灰尾巴挺懂事的,除了刚开始见到娘亲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后来不管有多疼,都没有再哭。
但是,当马车停下来,亲爹掀开门帘,瞧见那熟悉的脸庞,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喵呜叫了一声,朝亲爹伸出了受伤的小爪子。
顾三心疼坏了,接过儿子柔声安抚。灰尾巴缩在亲爹结实的怀里,慢慢止了泪。
宋言怀里,灰耳朵愣愣地瞅着弟弟跟那个高壮的男人撒娇。
那是弟弟的爹爹
他也想爹爹了。他爹爹最温柔,对他比那个高壮男人对弟弟好多了
他扭头,缩成一团,用尾巴遮住了脑袋。
爹爹去哪里了啊,为什么还不回来
有眼泪掉下来,打湿一片猫毛。
昌平县,裴府。
裴老爷的书房。
裴策打发走屋里伺候的下人,面无表情地将一包药粉送到裴老爷面前,“父亲,这是在郑安身上搜到的,他将东西交给郑嬷嬷的时候,被青墨撞见。青墨见他们举止鬼鬼祟祟,便把两人捆了起来。郎中辨认过,这是一包烈性春药。两人竟然往府里送这样不入流的东西,我亲自去审问,郑嬷嬷开始死活不说,我打断了他儿子一条腿,她才全都招了,说是她看不惯我和姨娘在府里得势,看不惯母亲被您冷落被我们欺负,就想诬陷姨娘与人通奸,诋毁我的身份”
郑嬷嬷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婆子。
裴老爷大怒:“她人呢”
裴策冷声道:“两个都认罪自尽了。”
裴老爷半晌没有说话。
他知道三子想要指控的是夫人,可是,在夫人面前,他一直都抬不起头。当年提亲时,他对妻子发誓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因为他真的爱她,真的是那么想的。婚后两人幸福美满,他在外面忙碌生意,妻子替他操持内宅,在整个昌平县都是美谈。
直到那年妻子怀第二胎,他去梅园办事,一场酒宴后,醉醺醺地撞见了一个花农的女儿。也许是醉了,也许是久未敦伦,也许是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