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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日,李准从顺德调心腹吴宗禹所属巡防三营入城,一方面加强广州城各处的防御力量,另一方面在城中与巡警一起广泛搜捕革命党。在不断加强的搜捕力度面前,陆续有几个秘密机关被破获。特别是以开假发商店为掩护地机关中国人向无使用假发之习惯,即便西洋人有之,广州城才多少洋人,用得了这么多假发店不少革命党对于假发业务更不精通,稍微盘问就露出马脚,只能被巡警所捕获。
虽然审讯中无法得知革命党确切的计划,但张鸣歧和李准都认定,革命党举事迫在眉睫。必须加强力量。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审讯。革命党机关都是单线联系,无法拔出一个,牵连一批。
这时,原先对举事持反对态度的陈炯明和胡汉民忽然改变了主意,反而赞同起黄兴的主张,要求尽快举事。原来,他们从秘密渠道得到消息。谓李准调来的三营巡防营中10名军官中有8热心革命,1人中立持明确反对态度的仅有1人。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惟新军已经在革命党的掌握之中,便连新近加入地巡防营也属可争取地力量,此时不举革命,何时再举
陈炯明闻讯后由惊而喜。立即改变主意。向黄兴作了报告,要求原定端午节起义地时间提前至515。在众人乐观态度的感染下,黄兴亦深受鼓舞。当即决定,革命党500的“选锋”兵分4路,于午5同时发动。,军事行动由赵声统一指挥,黄兴直接负责率领敢死队进攻总督府。
但是,陈炯明也好,胡汉民也罢,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个事实李准麾下的10名军官,到底是不是有如此高赞同革命事实上,革命派做出的乐观估计其实是一个伪命题如果这些人果然心向革命,那为什么不在平定倪映典之乱之时附义呢
果然是大有蹊跷。事情的根源还要从国防部裁撤旧军,编练新军地源头上去寻找。
由于巡防营概属旧军,悉数在裁撤之列,这些军官平日受惠颇多,一夕闻说要裁撤,如何能不恼、不怒、不愤情急之下,说出“朝廷不要老子,老子便去投革命党”的话自然也可理解,但在内心深处,作为吃了几十年官府饭的老油条,哪有那么冲动,无非是发发牢骚罢了。
而张鸣歧在倪映典等率新军作乱之后也清醒过来,认为旧军固然是要裁撤的,新军也确实要编练,但旧军的人物忠诚度颇高,除了那些不中用的老兵油子不要外,其余应该一律补入新军,详加训练之后便能为己所用,至于巡警倒不如另招募他人充实。这样安排之下,旧军军官不但不用为出路范畴,反而可能有更大的晋升空间。
如此这般,这些高唱革命调的旧军官一个个拍胸脯表示效忠否则以李准之精明和谨慎,能将定时炸弹安排在广州城么而且,巡防营军官“军心不稳,心向革命”地假消息也是李准故意释放出来地烟幕弹,为的就是迷惑革命党在权术方面,革命党和老官僚的差距实在太大。
那么,为什么不挑选其他日子,而选定515为举事日呢这是因为陈炯明等人接到消息,谓海军在当日下午有船到广州进行补给,李准作为水师提督,要亲临现场迎接。由于码头距离城里距离非常远,而李本人对革命党地威胁又太过于巨大,陈炯明便认为,趁李准和张鸣歧分开之时行动最好,一来消灭了张鸣歧广州城便群龙无首,有利于行动的迅速开展;二来李准当日必然会率一部分兵马赴码头迎接,等于直接减少了城内的兵力;三来,等李准接到消息回援,城内已经易主,到时候革命党以逸待劳,不难消灭李准的残兵败将,如果李准想逃,亦不妨随他
黄兴等人认为言之有理,再加上确实千头万绪都要准备,便一致同意15日为举事日。
按照计划,在广州的革命党“选锋”队兵分四路:黄兴率领第一路进攻总督署;姚雨平率第二路进攻广州小北门,准备放赞同革命的新军进城;胡毅生率领第三路夺取大南门,阻止李准回援;陈炯明率第四路袭取巡警教练所,以便争取该所
后巩固武装,建立临时政府,争取各国驻广州领事承认为交战团体。
黄兴等人领受的任务最为艰巨,责任亦最为重大,所有人都意气奋发,决议雷霆一击,争取广东光复,不少人怀着必死地决心写下遗书。其中又以林觉民的一封最为有名。
林在给其怀孕的妻子的绝笔书中写道:“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语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汝体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汝其勿悲”
林的遗书如此感人,甚至于嗣后皇帝阅览亦不觉痛哭流涕,但革命改良势分两途。皇帝既不能以其对今后数十年国运的超然去附和革命。革命亦难以为时代所局限的识见去理解改良个中的种种,让人不免扼腕叹息。
发条越来越紧,距离举事地时间也越来越近。515下午4时许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黄兴、林觉民等人率领130决死队员在秘密据点集合,所有人臂缠白布,脚穿黑色胶鞋,手执枪械炸弹,一副慷慨赴死地模样。
“诸位同志:清政府从鸦片战争以来,对外丧权辱国,对内欺压百姓,弄得中国暗无天日。如果不将这个腐败地政府推倒,亡国之祸,即在目前。现在这个政府又使出了改良的骗局,妄图用换汤不换药的方法来进行统治,甚至还假惺惺地改名为中华帝国。但无论怎么改,专制压迫没有减轻,异族统治没有削弱。”黄兴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慷慨激昂地说道,“革命,是救国的唯一良方,是我们的天职,要靠我们富有热血的男儿,不顾一切,抱着牺牲精神才有办法。只要我们肯牺牲,革命一定会成功。同志们,努力吧,革命一成功,我们就不再受外国人地欺负和政府的压迫,大家都可以过自由幸福的生活”
黄兴的一番动员,激起了全体决死队员同仇敌忾的志气。正在此时,身穿白长衫的朱执信气喘吁吁第从外面跑过来,口中直喊:“我,我也要参加战斗,去和鞑子拼命”
有个敢死队员平素和朱执信极为相熟,便调侃道:“老朱,你身着长衫,怎能冲锋陷阵”
朱执信恼了,瞪了对方一眼,冲进屋子取出了一把剪刀,众人不知道他要干嘛。谁知道他挥舞剪刀,卡擦卡擦,三下五除二便将长衫的下半截剪去。然后冲到军械处,一手抓起一个炸弹,二话不说就在刚才取笑之人旁边站好待命。
众人见了,齐声喝采,刚才调侃之人也收起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崇敬地目光。
朱执信地事情刚刚告一段落,年已半百的同盟会大佬谭人凤也冲进现场,向黄兴要枪,死活要求参加决死队。
谭人风年纪已大,身体更弱,多跑几步都要气喘吁吁,再说平素只是文人,何尝有一天上过战场黄兴只能婉言谢绝:“先生年高,起义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您居间调度,这是决死队,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办吧,您老就不必参加了。”
谭人凤顿时满脸涨得通红,高声责备道:“黄克强,你是嫌弃我老么我身子虽然老了,心却年轻地很,你们年轻轻都不怕死,难道我谭人凤比你们多活了几十年反而怕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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