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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铮淡然道:“二十年前你找我外公比剑之时,我外公正耗费了许多内力救治一位朋友,最后终于重伤在你剑下,三年后病重而亡。我的武功剑法,虽远不及外公惊才绝艳,但为人后者,不敢不为先辈记下屈辱,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留手或者客套什么。”
剑痴眉头一扬:“你是宁万天的外孙老朽听说宁婉月嫁给了水犹寒,但你是云山帅之子,看来定是宁婉婷之子了原来宁大侠当日果然身体有恙,可惜了。老朽与他交手三百回合之后才隐约有所发现,但宁大侠自始至终没有提起此事,老朽一心比剑,却是未曾提出疑问,实是不该。”他说着,脸上颇为遗憾,但马上又恢复过来,接着道:“不过事情已然发生,宁大侠的确因为老朽而仙逝,此责老朽绝无推托,云少帅若要为外公报仇,只要胜过老朽手中三尺青锋,要杀要剐、要蒸要煮,悉听尊便。”
云铮目光炯炯地看了他一眼,却见剑痴一脸坦然,毫无做作之意。长出一口浊气,缓缓地道:“外公豁达豪侠,天下俱知,江湖落魄之人但凡去了听水山庄,总不会少了三餐,短了烈酒。至于外公的死,虽说是因为重伤在身,但最后却是因为一场意外的变故而怒火攻心才他直到临终,也没有提到过对你有什么怨恨,更不用说仇恨。”
剑痴讶然,半晌道:“宁大侠豪侠一生,胸襟气度,实无瑕疵。”
云铮接口道:“阁下与青龙教之人同来,此战我若败了,自然无话可说,随尔等处置。但我若侥幸胜个一招半式,也不杀你剐你,蒸你煮你,只请你去苏州听水山庄我外公的坟头给他老人家上一炷香,此事便算作罢。”
剑痴点头,没有感慨,只是道:“好。”
好,很简单的一个字,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字既然说出,就重于生命。
云铮以双手正面竖起长剑,剑尖对着剑痴微微一点,乃是起手式“童子拜观音”。他的剑法虽然没有固定的招式可循,也不觉得什么剑乃王者之兵,但剑毕竟是许多君子爱佩之物,剑的礼仪他还是记得的。再说,对于一个曾经光明正大战胜外公的剑客不论外公当时为何不说出身体的虚弱,保持一定的尊敬,也是应该的。
剑痴手一抖,长剑划出两道波浪般的剑光,乃是一招“长江后浪”,礼貌也做了个十足。
云铮很奇怪地垂下眼帘,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然觉得他现在颇有些半梦半醒一般,绝不会认为他正面临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
剑痴的手里握着剑,剑尖微微向下,斜指地面,脚步极慢地走动着。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被分成了无数个小动作,缓慢而充满了压迫感。他的脚踏在落叶上的声音,不是咯吱咯吱,而是犹如一张低沉地大鼓,一下一下,直接敲打在人的心头,让人忍不住紧张起来。
温香怡没有说话,她心里颇为后悔,早知道就不跟云铮比剑了,水犹寒的徒弟,果然不是说着玩的。
欧阳错目光闪烁着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剑痴果然是剑痴,还没出手,就将云铮的气焰压了下去这回你怎么不直踏中宫欺身挺剑而上了呢
南宫无雨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握着软剑的玉手手指一松一紧,心好像被揪紧了一般,看着越走越近的剑痴,她作为旁观者,都被压迫得甚至有一种立即大喊一声提醒云铮的冲动。
然而云铮依然固我。
他面色如常,半眯着双眼,目光好像看着自己脚前那被风吹动的落叶,又好像根本没有聚焦一般,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他仿佛有万千心思正在琢磨,根本理会不了其他的事情;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考虑,根本懒得理会其他的事情
只有一个人知道云铮的状态,这个人在五里之外。
五里之外,一个面容俊雅的中年男子,悠然地坐在路边长亭的石墩上,手里拿着一根枯枝,在地下写着什么。他身着白衣,飘然出尘,手里拿着的虽然只是一根枯枝,但他写写画画的东西却竟然是一块搭建长亭后多余的石料,那是上好的大青石。
那上面已然写下了许多的的字,各种字体,楷书行书草书无所不包,但却都是一个字月。
他忽然把枯枝一插cha,喜欢屏蔽字,怕打不出这个字来,自言自语道:“今天机会不错。”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那根明明风都吹得断的枯枝,竟然被他插cha进了那青石之中
剑痴的剑终于动了。
一道光芒闪过,恍如天际流星,划破长空,转眼便没有痕迹。
云铮好像并没有动“好像”的意思,就是说他其实动了,但是在场其余的人居然都没看清云铮是怎么动的。他仍然站在那里,只是剑却斜指着天空。
然后他缓缓地收回了剑,恢复刚才的模样。
剑痴也已经收回了剑,脚下仍然在缓慢的走着,但这次却不是对着云铮走近,而是开始绕圈,并且速度竟然比刚才还要更慢三分。
旁边的人除了温香怡、欧阳错和南宫无雨之外,其余人等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了。这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剑痴就像一个正在凝聚力量的洪荒巨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那缓慢而压迫力极强的步子,踏得人的心脏都好像在跟着他踏步的节奏跳动,但问题是他踏步的速度奇慢无比,所以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要停止跳动了一般。
然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