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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正当然心知肚明,自己只是给他占位之人,若坏了他名声,他的亲侄儿可就没戏了,想归想,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他连忙躬身道:“侄儿一定以二叔为楷模,绝不会行贪腐之事。”
李县丞呵呵地笑了,他看了看桌上那信封,总摆在那里也不妥,万一被人看到了
他立刻对李维正笑道:“来贤侄随我到书房来,为叔送你一幅画。”
一般而言,上级赠送下级字画有两层含义,层面上的话这是一种情趣高雅的行为,而另一层意思则绝对是一种暗示,也就是说将视他为心腹了,当然,对于李县丞,除这两者之外还有第三层意思,他需要一个机会把礼收了。
李县丞是举人出身,字画当然是极好的,他带着李维正走进布置清雅的书房,指了指墙上贴了字画呵呵笑道:“有人还曾经出两百贯钱买我一副字画,我是不会卖的。”
李维正忽然听懂了他的第四层意思,他的一幅字画可要值两百贯钱。
他呆了一下,连忙笑道:“二叔的字画这么值钱,我怎么好白要,要不,过年时我再给二叔来拜年,如何”
李县丞笑意更加浓了,这个远房侄子确实懂事,懂得放水养鱼,说不定他真能成自己的左膀右臂,也罢,半年后再给他找个好差事吧既然要收人家润笔费,他当然不好藏私,李县丞快步走到墙角,打开一口箱子笑道:“这些都是近两年我的得意作品,可以堪称极品,从不轻易与人,贤侄不妨挑一幅。”
李维正带着崇敬的目光走上前,在箱子里翻了翻,挑出一幅写意派的明月东升图,只见千里江山如画,一轮明月初升,江边渔人晚舟,确实很有意境,画的左上角写着八个字千里江山,明月初升,字体圆润,有大家风范,下角还有一方红印,李淼。
“贤侄好眼力,这副画曾经有人出三百贯来买,我是坚决不卖。”李县丞连连叹惜,就仿佛李维正挑走了他的开山代表之作。
李维正将画收起,淡淡一笑道:“二叔放心,这幅画我一定好好裱糊起来,当作我家的传世之宝。”
“那好,天色已晚,二叔就不留你了,贤侄回去时一路当心。”
李维正肚子一阵咕噜噜叫,他其实早就想告辞了。
卷一卷进大案第五章孤女无助
时间渐渐地过去了,一晃到了寒冬降临的十二月,李维正已经当了近三个月的县吏,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李维正却得这个机会更加深刻地了解了大明的底层社会,他平时的职责就是在县城内四处巡逻,制止打架斗殴、防止寻衅闹事一类,维护县里的治安稳定。
临淮县是上县,人口众多,又临近中都,所以县里的衙役不少,李维正手下有二十余人,一部分是子袭父职、衙役世家,而大部分则是正常服劳役之人。
县里衙役中除了极少数法定的柴薪皂隶有薪水外,其余衙役都没有任何报酬,县里只管一顿午饭,对正常服劳役之人没有报酬是天经地义,但专吃这碗饭的那部分衙役则不同了,他们有妻有女有父母,一家人不可能靠喝西北风过日子,所以有些事情,李维正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他也能理解人家要养家糊口的难处。
他李维正虽然是小吏,但收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个月只有一石米补贴,县里除了管一身衣服和一顿午饭,其他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之类都要他自己去解决,当然他手中有权,要解决这些事情很容易,他父亲也深知其道,便给留了四百贯钱,意思就是让他不要鱼肉百姓。
李维正是要做大事之人,自然不会在见习期自毁名声,所以这三个月他确实也奉公守法,婉拒了好几次大商家们送的红包,平时花费都是父亲留给他的钱。
这天一大早,李维正正在院子里的井台边刷牙洗脸,明朝没有什么牙刷牙膏,只是用一根软木沾点青盐漱漱口,时值初冬,井水冰凉刺骨,饶是李维正年轻火气壮,还是被冻得直打哆嗦,手僵得跟酒糟凤爪似的,根本就抓不起毛巾,他一赌气,索性也不用手了,头一下子埋进脸盆里,偏就在这时,院门砰砰地敲响了,又急又快,李维正一下子被井水呛进了鼻子
“什么事”他阴沉着脸打开了门,胸襟上可见湿渍一片,敲门之人是他的一名心腹衙役张二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给领导带来的麻烦,急忙禀报道:“头小校场那边有人占场子打起来了。”
李维正精神一振,立刻吩咐道:“你先去召集弟兄们,我去衙门点个卯马上就来。”
李维正住的地方离县衙不足百步,只需一个百米冲刺就跑到衙门,他在班房里签了一个押,立即翻身上马向小校场驰去,小校场位于县城田字格布局的东南端,是临淮县贫民的聚集之地,小校场是个废弃的练兵处,现在是是临淮县的人力资源市场,专门贩卖各种奴隶。
临淮县大户人家极多,一般大户人家的仆佣都在这里购买,由于临近新年,生意渐渐火爆,人贩子手中储积的奴隶也都会在这时全部上市,因此事情也最多,隔三差五都会闹出事来,要么是苦主找到自己被拐卖的亲人,要么就是人贩子之间的矛盾,这几日几乎天天都有闹事。
作为治安负责人,李维正配备了一匹马,这就和后世领导配备小车一样,都是身份的一种标志,黄骠马在繁华的大街上疾速奔驰,闪开李维正大声叫喊,气势骇人,吓得路人纷纷向两边躲闪,后面跟着五六个身着公服的衙役一路跟着疾奔,望着路人向两边屁滚尿流奔逃,他们不由大呼过瘾,尊严得到极大的满足,这也算是一种领导艺术,他不能象前任那样给手下的弟兄带来滚滚财源,那至少也要在精神上满足他们,既无油水,又窝窝囊囊,那谁还肯跟他干事。
很快,李维正带着几个手下赶到了小校场,这里已经有衙役事先赶来了,但事态却平息不下来,吼叫声、怒骂声、哭喊声连成一片,事情似乎有点闹大了,看见头儿来了,他的另一名心腹王三豹急上前禀报道:“头,是肖可儿和晏寻欢为争夺靠门的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