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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这个金丸说起,”荔非守瑜掏出金丸,托在手上,淡淡道:“莫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此物”
乞丐苦笑一声道:“这只金丸我也只见过一次,知道得不多,可能会让你们失望。”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是”
于是。乞丐便将昨日清晨花子头和小乞丐争夺金丸之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只金丸是赵七郎得来,被头抢了去。”
荔非守瑜瞥了他一眼,不露声色问道:“那赵七郎呢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乞丐摇了摇头,轻轻松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长安这么大,他哪里不能容身”
“胡扯”荔非守瑜忽然重重一拍桌案,怒道:“我一亮金丸你就惊慌逃跑。这中间原由你不说就以为可以瞒过我吗”
荔非守瑜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冷冰冰道:“老乞丐死了正愁抓不到凶人,若你再敢隐瞒,我就拉你去顶罪”
与此同时,两把锋利的长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不需要再用言语威胁。杀人的利器便胜过一切,乞丐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冲击下吓得浑身直抖,他瘫软在上痛哭道:“其实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拨来探询金丸的人,昨天上午,头儿刚离开,一个白衣人便寻来,晚上又有一伙人来探问金丸之事,大伙儿害怕,都连夜离开了这里,你们已经是第三拨人了。”
荔非守瑜不为他的眼泪所动。依然冷若冰霜道:“我再问你一遍,赵七郎到底在哪里”
“这个”乞丐见实在隐瞒不过。只得低声招供道:“昨晚上那伙人悬赏五百贯抓赵七郎,所有人都发疯找他去了。早晨天不亮时,他来到大殿里,我起来抓他,却被他跑掉了,我估摸着他还会来,所以才留在道观等他。”
“你能肯定他还会回来吗”荔非守瑜的脸色略略有了些和缓,从此人的口气的神态,可判断出他并没有说谎。
“这小子还有些东西在这里。我估计他不会甘心,总要回来看看。”
荔非守瑜站起身对几个手下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押它一把,在此守株待兔。”
近午时分,阳光终于冲破连日的浓雾,将晴朗的蓝天展现在人们眼前,大街上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步履匆匆,似乎要赶回前几日被大雾耽误的时间。
在匆忙的节奏背后却隐藏着另一种紧张,无数的乞丐和街头混混在四处打探和寻找着,每当街头出现一个少年的背影,总会有一大群人呼啸而上,争先恐后抓住他,一个又一个,但每一个少年都让他们失望,渐渐,这种急迫和紧张的气氛从亲仁坊扩散到周围的十几个坊中,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到这场寻宝的战役中。
赵七郎就是深夜拾得金丸的少年乞丐,他已经十五岁了,但因身材瘦小,总给人他才十二、三岁印象,他已经察觉了风声,有人竟用五百贯的天价悬赏抓他,这让他匪夷所思,从前他命也不过值几十文钱,而现在,居然要五百贯,他真恨不得亲自去自首,领取那五百贯的赏钱。
赵七郎是个极为机警少年,十几年的乞丐生涯练就了他一身出神入化的反抓捕本事,此刻,外面十几坊都在鸡飞狗跳抓他,可他就躲在道观外的一片常绿树林中,懒洋洋躺在一棵大树上,巨大树冠和浓密的枝叶将他团团包裹,除非有人刻意上树拨开枝叶,否则谁也发现不了他。
他已经猜到致使自己身价暴涨的原因就是那只金丸,确切一点,应该是那卷纸,前天夜里,几个神秘的蒙面人、拼死的打斗,这卷纸中或许藏着什么秘密,强烈好奇心和发财的向往使赵七郎又返回道观,他记得自己将那卷纸随手塞在张天师断脖里,应该还在,赵七郎并不着急,他在等待机会,午饭时,道观里一般是没有人。
周围十分寂静,虫子们大多冬眠未醒,只听见风吹枝叶的沙沙声,赵七郎拨开树叶看了看天色,太阳已到正午,明晃晃直刺人眼睛,是时候了他悄悄从树上滑下,在一人高的枯草堆里迅速匍匐前进,动作极为轻巧,仿佛一只偷食野猫,他伏在墙洞边,小心翼翼探视里面的动静,虽然大厅里没有人,但他依然十分小心。
喀哒一块石头扔到大殿中去,半天也没有动静,赵七郎心中大喜,他沿着墙根象一只灰色的老鼠,嗖几步便窜到张天师的身后,又如猴子一般爬上泥塑,伸手向断脖处抓去,纸卷还在,可就在他刚刚抓到纸卷的刹那,一个白影从房顶上翩然飘下,伸手闪电般向他脖领抓去。
此人正是邢縡,虽然金丸没有到手,但从珠宝店掌柜的口中得知,金丸是空的,邢縡的目标便锁定了赵七郎,事实上他早就发现赵七郎藏在树上,但他也不动声色,直到赵七郎手抓住纸卷,他也同时发现了目标,毫不犹豫出手了,只可惜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少年的实战经验,虽然赵七郎不会武,但他从小练出的应变能力却是一般习武者也比不上,就在邢縡出手的同时,赵七郎也反应过来,他手一松,如一块铁石般直
去,堪堪躲过了邢縡凌厉一抓,随即在上打了个洞处扑去。
邢縡一把抓空,心中又惊又怒,身子象只鹞子般在空中一折,左右两把飞刀同时出手,一把射他的背心、一把射他的后颈,赵七郎躲无可躲,眼看飞刀要将他身子刺穿,就在这时,一声弓弦响,两道黑羽箭后发先至,当当两声,撞开两把飞刀,救了赵七郎一命。
荔非守瑜从门外一步闪出,不等邢縡落,手中的箭便如连珠穿线,劲疾无比,箭箭取他的命,邢縡一阵手忙脚乱,在借脚尖点泥塑之力,缩头拧腰、狼狈不堪。
这时赵七郎口中尖叫一声,刚刚逃出墙洞又钻了回来,但他的脚脖子却被一名黑衣人抓住,正向外拖拽,这是后殿出现的第三人,趁荔非守瑜和邢縡交手之时,捡了个现成便宜。
就在黑衣人即将把赵七郎拖出墙洞的瞬间,只见他从怀中掏出纸卷,奋力向邢縡扔去,口中大喊道:“接着”
纸卷在空中划出个抛物线,从泥塑上空掠过,邢縡大喜,一个翻身扬手接住了纸卷,脚尖同时在泥塑上一点,身子穿过后窗,跃出了大殿,黑衣人见此情景,恨得眼睛都几乎冒出火来,他狠狠将赵七郎一推,纵身追了上去。
赵七郎的脚腕几乎被他拧断,躺在上半天也站不起来。荔非守瑜慢慢走到他面前,冷冷道:“我从他刀下救了你一命,你却将东西给了他,象你这样恩将仇报人,倒也少见。”
“我知道”
赵七郎恨恨向邢縡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伸手从怀中取出另一个纸卷,递给荔非守瑜道:“给你我记得那纸卷的模样,便事先准备了一个。这个才是真的,五百贯赏钱老子不要了,算是谢你救命之恩”
荔非守瑜接过纸卷,怔怔望着这个机敏无比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赞叹之色,他蹲下来。替他检查了一下脚腕,柔声道:“他们若发现纸卷是假的,必然不会放过你,不如跟我走,我会教你一身好本领,让你将来有机会成为大唐名将”
赵七郎瞥了他一眼,嘴上极勉强应道:“花子当三年,赛过活神仙,罢了罢了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就答应了你。不过我有言在先,只学武。可不拜师,还有、要管饭”
荔非守瑜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抽了他一记头皮,“想做我徒弟,你还不够格呢”
说罢,他哈哈一笑,站起身向手下招了招手,手下上来一人,背起赵七郎便随他迅速离开了道观。
“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