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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开封府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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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蒙古骑出战的本意是看看明军的战力,顺便让对面的皇帝放松警惕。

也不是没想过会败,但没想过会败的这么干脆。

南朝的精锐不是都打光了吗!

怎么还会有如此强悍的部队留存!

怕是把两红旗的精锐甲喇拉上去,都不一定能破阵。

代善也经历过浑河血战,见识过白杆兵和浙兵捅穿努尔哈赤白甲兵的场面。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的四千明军,比浙兵和白杆兵还要精锐!

光是从防御到追击,没有一人出错,就可见一斑。

震惊归震惊,代善却没有丝毫慌乱。

抬抬手,让传令兵去鸣金。

这些蒙古的骑兵虽然很差,但好歹也能用。

金鸣声大作,督战队后撤。

剩余的七千多轻骑才逃命似的往大寨内狂奔。

戚家军因为要考虑阵型,又没有马匹机动,追了三里之后,轻骑便已经远离设成之内,只能眼睁睁看着溃兵逃走。

戚远也只好下令,让大军回撤。

同时两封大体相近的战报,分别送往朱由检和多尔衮手中。

……

区区几十里路,朱由检在战后一个时辰就收到了战报。

但这份战报对他用处不大,蒙古早就不复横扫欧亚时期的荣光。

在明朝常年打压之下,整个漠南蒙古还能凑出十万兵力,就已经很超乎想象了。

战斗力更是和明朝普通边军接近,甚至有时候还会被边军摁着打。

战斗力根本不用提。

但这份战报对多尔衮却十分重要。

因为在他的计划里,四路大军都不能败,一旦有一路失败,将明朝南方的士气提振起来,以南方的水网和大江天险,他和多铎几乎不可能打下来。

然而多尔衮离张家口实在太远了。

而且还要穿过整个北直隶。

两千多里的路程,几名清军轻骑,硬是跑了三天才跑到。

而这时,多尔衮已经抵达了开封府下。

暮色中的开封城墙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光泽,这座历经黄河泥沙淤积抬高的北宋都城,如今以三丈六尺高的夯土包砖城墙睥睨中原。

城头七十二座敌楼如同巨兽獠牙般凸出墙面,每座敌楼下都藏着贮满火油的陶瓮,这本是崇祯八年为抵御李自成准备的杀器,可惜在后来一次次守城战中消耗殆尽。

而由周王亲自掏腰包买的火油,早被守军刮去换了酒钱。

护城河引汴水而成,宽达二十丈的水面泛着油光,吊桥铁索早就不见了踪影。

西水门闸口的铁锁链早已锈成暗红色,去年冬天冻裂的闸板斜插在水道中,引得野鸭在破冰处啄食浮萍。

城墙西北角的安远门包铁木门虚掩着,门轴处的青石板被车辙压出深沟。

露出底下夯土层里掺杂的碎瓷片——这是当年金兵破城后,守将王禀沉入地基的三十万件钧瓷残片。

城头垛口后,破旧的“刘“字帅旗耷拉着。

抱着生锈鸟铳的守军蜷缩在避风处,墙砖缝隙里滋生的枸杞藤在北风中摇晃,几粒干瘪的红果落在守军结冰的毡靴上。

瓮城甬道里歪斜的粮车上,麻袋裂口处正流出霉变的粟米。

月前周王朱恭枵特意写信从南京户部调来的三万石粮草,在库中时还是新米,经南京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十二道转运,到城头已筛去七成耗羡。

剩下的也只是些陈粮。

但在怎么陈腐不堪,这座中原第一大城依旧顶住了李自成和张献忠多次猛攻,成功守住了河南道。

开封城外七里,多尔衮勒住缰绳,目光谨慎的看向城头。

四万铁骑鸦雀无声地展开阵势,两黄旗特有的鎏金甲反射着落日余晖,给枯黄的原野镀了层金边。

纵然他手里有两黄旗在,多尔衮还是觉得小心一点为好,一旦打不下就立刻转道,不能被拖延住。

右手轻轻抬起。

镶黄旗固山章京阿山当即吹响鹰哨,三声短促的尖鸣中,三百重甲巴牙喇翻身下马,将浸透辽东火油的草料捆扎成马鞍状。

这种用狼毒草与松脂熬制的火油,引燃效果一流,哪怕是土,粘上他都能烧个两炷香时间。

昨日多尔衮放出的细作用二十两黄金买通了守门把总。

只要这三百巴牙喇能把城门引燃,他就舍得派大军猛压。

而在他身后,还有三十门楯车。

这是专门为开封城头那十二门万历年间铸造的大将军炮准备的,虽然细作说那十二门大炮只有四门可用。

随着三百死士趁着暮色悄然接近时。

城内的刘良佐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位总兵虽身裹着白狐裘,但仍在发抖,倒春寒的北风穿过雕窗棂,吹散了案头周王手谕上的龙涎香。

手谕上写明了,让他死守待援。

但他怎么会不知道,没有援军的,南京那边的援军去了山东。

湖广的左良玉还要四十日才能抵达河南。

而周王和高杰部虽然离他就百十里地,但皇爷的令是守住郑州、开封和洛阳三城,对手又是建奴,谁会冒着杀头的罪名,冒死援他

当初他觉得郑州城矮,洛阳又被闯逆搜刮过一边,城破不堪,只有开封一直在周王手下,城高且坚,建奴不该来这的。

可谁成想,建奴刚入河南境,居然直奔开封而来。

你多尔衮到底会不会打仗啊!

但现在说啥都晚了,还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守城吧。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呼。

“报!!北门走水!”

亲兵撞开房门时,刘良佐顿时一惊。

赶忙跑出书房,站在院中抬头便能看到冲天的火光。

如果只是单纯的烧一个门,刘良佐不至于太惊恐。

作为有名的长腿将军,每战必留退路是他最好的习惯。

这次守开封也不例外。

整个开封城五个城门,他堵死了三个。

剩下两个专门为了逃跑用的。

而北门正是其中之一!

这烧的不是北门,是特么他的活路啊!

“快!取本镇甲胄!”刘良佐的嗓音陡然尖利,正待亲兵要离开时却被他突然喊住。

“去叫全军千户……不!去叫刘成!快!就叫刘成就行了!”

亲兵呆呆的点了点头,而后慌不择路的跑远。

刘良佐也不敢多待,赶忙自己去穿戴甲胄。

当参将兼义子刘成撞开摇摇欲坠的房门时,刘良佐正绑臂甲。

闻声猛地抬头。

“你快去把咱们的四千精兵集合起来,去西门,还有咱的家底子,能带的都带上,本镇只给你半个时辰,知道吗!”

刘成对这种话语在熟悉不过,挠了挠脑袋询问道,“爹啊,咱家底和精兵倒好说,可是开封府内那么多大员和富商咱还没捞呢建奴不是还没攻城吗这时候跑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建奴吗”

“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些个浮财!”刘良佐放声大骂。“外面的可是多尔衮老贼带着的两黄旗,你能挡的住吗”

“你当多尔衮是李自成那些泥腿子光是建奴的马弓就能射穿三重皮甲!”

“皇爷能领着京营破百万大军,不照样被建奴偏师按住了吗,你能比皇爷还厉害!”

刘成铁护额下的顿时冷汗,“俺知道了,就是爹,咱的战马半数害了蹄瘟,怕是不好走吧”

刘良佐闻言,动作僵硬片刻。

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山文甲护腕重重砸在案头,震翻了砚台。“这样,你去把南薰门粮仓烧了,就说流民作乱!然后调六个千户所去北门,告诉他们只要撑到子时就可以后退!”

“可仓里还有八千石.”

“烧!”刘良佐眼神中透露出疯狂,“让那些个丘八乱起来,只有乱起来,咱们才能趁乱逃离!”

见刘成还在犹豫,刘良佐再次开口提醒,“还不快去!”

“哦哦哦。”刘成赶忙离开。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北门的火焰也几近熄灭,镶黄旗前锋趁势冲入缺口,却在瓮城里踢到满地滚动的酒坛。

守军灶台上炖着的羊肉仍在沸腾,箭楼里赌桌上还放着一沓沓的宝钞。

别说抵抗了,那些身穿破旧战袄的明军,见到一身重甲的八旗兵,跑到比战马都快。

城内乱做一团,居民、溃军四散逃跑。

瓮城的马面墙下,把总赵麻子正用腰刀撬着地砖,昨日他刚把二十两买命钱藏在此处。

忽见镶黄旗的织金大纛掠过垛口,吓的他赶忙将钱袋往嘴里塞,却被纵马跃上的巴牙喇连钱袋带喉骨一并削去。

西水门箭楼里,三个守军为争抢铜佛撕打,浑然不觉火油已顺着排水沟漫到脚下。

仅仅两个时辰不到,镶黄旗的织金龙纛已插上鼓楼。

四万铁骑涌入九里十三步的汴梁古城,马蹄踏过州桥遗址的唐人地砖,惊起满城乌鸦。

多尔衮和范文程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只损失了不到一百人,便拿下了这座天下雄城。

两人从没见过比这还荒唐的事,看着沸腾燃烧的城中,多尔衮扭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范文程,“本王是不是太看的起南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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