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值一提（2/2）

山南，是她的光。

但现在，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变成那束光最污浊的一角。

试音棚的门悄无声息打开。

易喆进来，站了几秒，看着林若曦低头抱膝的背影，没吭声。

他一眼看到她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眼神瞬间一冷。

“谁给你发的？”

林若曦没抬头，只是哑着嗓子开口：

“山南哥哥，我是不是拖你了？”

“是不是……如果我不唱你写的歌，他们就不会来盯我了？”

“你还可以找别的人唱，我不会怪你。”

她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听不见。

“我本来就不该留在这舞台上……”

“我唱过乞丐的调子，配不上你写的词。”

啪——

易喆走过去，一把按灭她的手机，丢到沙发上。

“听好了。”

“你能站在这，不是因为你干净。”

“而是因为你撑过了不干净，还能唱一句不屈。”

“你要是就这么崩了，那这几年我替你拼的命算什么？”

林若曦抬起头，眼眶通红。

“可他们说——”

“他们说的都是屁。”

易喆盯着她，一字一句：

“林若曦。”

“你别忘了。”

“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开口唱歌的人。”

“那时候，你脏兮兮的，身上冻着霜，脚上烂着血。”

“可你唱的歌，是唯一一句能让我回忆起来的旋律。”

“我不是因为你干净才帮你。”

“我是因为——你唱出了命。”

他停了一下，眼神柔了点。

“所以你记着。”

“你不唱，没人能唱。”

“你退了，他们就真的以为能把过去拿来杀人。”

林若曦低头，泪水砸在手背上。

“那我……”

“还能站在你写的歌里吗？”

“还能唱吗？”

“你唱。”

“你唱到他们闭嘴。”

凌晨四点，洛瑟东区，光影实验室的试音棚。

林若曦哭得像个孩子。

眼眶红肿，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整个人窝在角落，膝盖抱着，脸埋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易喆就站在她对面，手插着口袋，安静地看了她很久。

一整夜，他没睡。

这事要是搁别人，他都懒得搭理。

但偏偏，是林若曦。

那个当年在南市口破铁皮棚里，冻得瑟瑟发抖、靠一首野调子吊着命的小丫头。

她的声音，他听过。

带着命的。

现在，被人一句“乞丐”、“脏背景”就要打垮？

不可能。

“林若曦。”

他嗓音低低的，像是夜里的风。

林若曦抬头，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发哑：“山南哥哥，我是不是真的不该跟你来……”

“我是不是，配不上你写的那些歌……”

她眼神里，真的带了怕。

怕拖累他，怕毁了他，怕自己一身泥点子，会玷污了他铺好的舞台。

可她不知道的是。

她那点破烂身世，压根不值一提。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干净的。

而是——打过泥、踩过血、还敢站在光底下。

“你觉得。”

“你能有今天，是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