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工作波折与奋进之心(2/2)
风像个顽皮又凶狠的孩子,使劲拉扯着石添手中的雨伞,单薄的伞面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扯成碎片。石添只能一手紧紧攥着伞柄,另一只手费力地提着两盒钉子,背上的包也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压在肩头。每走一步,溅起的水花瞬间打湿裤脚,寒意顺着小腿直往上钻。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眯着眼,努力辨别着前行的方向。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响,偶尔盖过车辆疾驰而过溅起水花的声响。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都脚步匆匆地赶着回家躲雨,只有石添逆着人流,向着公交站一步步挪动。他心中满是委屈与无奈,想着老王的故意刁难,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但一想到自己未竟的学业梦想,那股子倔强又涌上心头。“我就不信,这点困难能把我打倒!”石添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石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风雨中艰难跋涉,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挪到了玉泉营桥下。此刻还未进入晚高峰时段,桥下等车的人稀稀拉拉,并不多。他瑟缩着身子站在那里,狂风呼啸着灌进衣领,冰冷刺骨,雨水顺着裤腿一个劲儿地往下淌,早已将布料浸透,被风一吹,寒意直透骨髓,他整个人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仿若熬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期盼已久的300路公交车才缓缓驶来。石添赶忙收起那把在风雨中飘摇、几乎快支撑不住的雨伞,紧随着人群从中门挤上了车。车内人头攒动,满满当当全是人,连个落脚的地儿都难找。石添好不容易在车尾寻得一处角落,侧身站稳,手中紧紧攥着那两盒钉子,望向车窗外。
车窗外,雨水仿若珠帘般顺着玻璃簌簌滑落,将城市的繁华街景晕染成一片朦胧,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交织出一幅如梦如幻的水彩画。然而,石添此刻全然没心思欣赏这难得的景致,他的思绪仿若脱缰的野马,瞬间飘回到了公司里。老王那一次次故意找茬儿的刁难,周丽娇雪中送炭般的善意关怀,如同电影片段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想着自己孤身一人闯荡北京,再苦再难都得咬牙硬扛,什么样的委屈都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手中的两盒钉子随着车身的晃动时不时地勒紧手掌,石添吃痛地换了换手,又微微调整站姿,试图在这拥挤且晃动的车厢内站稳脚跟。身旁的乘客们,有的正与同伴轻声交谈着家长里短,有的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周遭的热闹与喧嚣仿佛都与石添无关,没有人留意到这个默默伫立在角落、满心疲惫的年轻人。石添的眼眶微微泛红,他又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妈妈和姥姥,每次通电话,她们那关切的叮嘱犹在耳畔,总是念叨着要他照顾好自己。要是她们此刻瞧见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该心疼成什么样啊。
公交如同一头负重的老牛,晃晃悠悠地在风雨中艰难前行。过了丽泽桥后,原本还算通畅的道路仿若瞬间陷入拥堵,车水马龙交织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钢铁洪流,车辆只能如蜗牛般走走停停。石添挤在车尾的狭小空间里,双脚如同生了根般努力站稳,可随着车辆一次次突兀的启停,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晃来晃去,恰似狂风巨浪中一叶飘摇无助的小船。
起初,石添紧盯着车窗外,眼神中满是焦急,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车能快点走,想着大钟寺那边的工程还等着钉子用,千万别耽误了工期。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龙依旧望不到尽头,纹丝不动的时候远比挪动的时候多,他的焦急逐渐转化为烦躁,眉头紧锁,不停地变换站姿,手中紧攥着的两盒钉子似乎都要被他捏变形了。
又过了许久,看着车窗外的雨幕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天色愈发昏暗,拥堵的路况毫无改善,石添满心的烦躁又被无奈所取代。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知道自己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只能听天由命般随着车辆的缓慢挪动而被动等待。
到最后,石添像是被这漫长又煎熬的堵车耗尽了所有心力,他的心态已然从无奈变成了无所谓。他靠着车厢壁,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对究竟什么时候能抵达目的地已然不抱希望。天色越来越暗,车窗外的世界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城市的喧嚣仿佛都被这雨幕隔绝在外,只剩下车内沉闷的气息和他一颗疲惫不堪的心。
300路在拥堵的车流里艰难地行进了将近三个小时,就在石添几乎要在这沉闷的车厢中昏睡过去时,终于听到售票员扯着嗓子喊:“蓟门桥西到了,有下的提前换!”石添知道他的目的地终于到了,随着车门打开,一大群人跟着下去了,石添跟在人群后,或许是在局促的空间里站得太久,当脚沾地那一刹那,他感觉膝盖一阵酸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顾不上关心,立即拎着两盒钉子跑到站牌下躲雨,同时从包里迅速拿出老王给的地址条和北京地图。
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石添仔细端详着地图,手指顺着路线比划,试图在这纵横交错的线条与密密麻麻的标注中找到前往目的地的捷径。可雨水不断滴落在地图上,模糊了一些字迹,让他看得有些吃力。这时,他才留意到纸条上写的地址是宏嘉丽园小区,是个新小区,而自己手里的地图却是几年前的版本,上面根本就没有标记,此刻这张地图就好像一张废纸一般,毫无用处。
无奈之下,石添只好硬着头皮,打着那把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雨伞,走向一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路人。他微微颤抖着嘴唇,带着几分怯意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您知道宏嘉丽园小区怎么走吗?”那人匆匆瞥了他一眼,脚步未停,只是摆了摆手,随口说了句“不清楚”,便快步离开了。石添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他没有放弃,又向一位打着伞站在路边等车的女士走去。“大姐,麻烦您了,我想问下宏嘉丽园小区在哪呀?我给工地送东西,着急过去。”女士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说:“好像是在附近,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再问问别人吧。”雨水顺着石添的伞沿不断滑落,打湿了他的鞋面,他的心里愈发焦急,可脚步却不停歇,继续穿梭在雨中,寻找下一个可能知晓的路人。
终于,在问了七八个人之后,一位热心的大爷停下脚步,仔细地给他指了方向:“小伙子,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走,看到第二个路口右转,再走个大概五百米就能看到小区大门了。”石添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他连声道谢,紧紧握住手中的钉子,按照大爷指的路快步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坚定有力,尽管雨水依旧冰冷刺骨,膝盖的酸痛也时不时袭来,但此刻他满心都是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喜悦,终于,那宏嘉丽园小区的大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进了小区,石添在门口保安热情且耐心的指引下,兜兜转转,历经一番波折,总算是顺利地找到了楼号。他站在门口,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抬手缓缓敲了敲门。不多时,一个年约50多岁、穿着灰色工作服且面容略显沧桑的大叔打开了门,石添顺势往里瞧了瞧,只见两个工人正全神贯注地在已经铺好精美地砖的屋里,争分夺秒地赶着木工活。
石添赶忙走上前,脸上堆满了谦逊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说明来意,随即将紧紧攥在手中、一路小心呵护的两盒钉子,毕恭毕敬地递交给了大叔。大叔有些意外地接过钉子,端详了一下,脸上瞬间满是惊讶之色,不禁脱口而出:“后天才用这些钉子呢,这两天先把板材尺寸做好,下这么大雨你这么着急送干什么?”
石添听到这话,身形猛地一僵,顿时一愣,刹那间,心里便如同明镜一般,瞬间明白过来,这毫无疑问又是老王的故意刁难。一瞬间,愤怒的火苗“噌”地一下在他心底蹿起,他心中怒火中烧,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可就在这怒火即将喷薄而出的关键时刻,理智猛地拉住了他,他不能在这位大叔面前发脾气,因为不知道这大叔和老王是什么关系,要是让老王知道了肯定会抓住这个把柄,更加肆无忌惮地拿捏他。
于是,他咬了咬牙,硬生生地将满腔愤怒强压了下去,脸上重新努力挤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冲着大叔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平和且诚恳地说:“大叔,我知道这雨下得挺大,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工程进度,就怕万一出点啥岔子耽误了工期,早送来早安心,万一后面有啥变数,也不至于影响整体工程。”大叔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明显缓和了些,带着几分认可说道:“小伙子,你这心倒是挺细,就是这天儿冷得够呛,辛苦你跑这一趟了。”石添连忙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嘴上说着:“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分内应该做的。”说完,他又转身面向屋里忙碌的工人师傅们,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大叔叫住他,从地上一个筐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塞到石添手里,石添礼貌第和大家道了谢,把水塞进包里,然后就退了出来。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石添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溢于言表的无奈。他拖着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缓缓地往小区外走去,雨水依旧淅淅沥沥、无情地打在他身上,可此刻他的心却比这冰冷的雨水还要寒彻几分。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往后的日子,恐怕还得继续在老王层出不穷的刁难下,如履薄冰、艰难前行,但他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拼命努力,无论如何都要守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绝不让老王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