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百守冢人、七十二代通婚新娘、九位被活祭的申巫（2/2）

她发间的盲鱼鳞片次第亮起，每条鱼都吐出串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着朱单旭不同年岁的脸。

第一阕：骨铃谣

"月沉西江蓑衣寒——

"

烛火应声变成幽绿色，李大宝看见自已呼出的白气凝成小骷髅，蹦跳着钻进棺材缝隙。

供桌上的糯米酒开始沸腾，酒液中浮起半张烧焦的婚帖，正是当年申家新娘未写完的庚帖。

"蓑衣裹得骸骨暖——

"

白泽手腕的人牙项链自动裂解，108颗牙齿悬浮成环形。

每颗牙的蛀洞里钻出透明蠕虫，在空中拼出湘西秘传的《赶尸图》。

朱单旭缝着络腮胡的脸皮突然开始哼傩戏，调子与白泽的歌声严丝合缝。

间奏：尸蚕醒

棺木传来蚕食桑叶般的细响。

李大宝的金牙突然发烫，他惊恐地发现舌尖抵着块碎骨——正是朱单旭被碾碎的掌骨。

白泽的歌声在此处转为气音，房梁垂下的蛛网簌簌抖动，每根蛛丝都缀满冰晶，冰晶里冻着朱单旭临终前的走马灯：

徐两的手穿透他胸膛时，血珠在半空凝成蚩尤战斧的形状；

齐骨突然抬头，墨玉扳指裂开蛛网状纹路；

白泽发间的盲鱼集体跃出水面，吞下某个至关重要的画面。

第二阕：忘川渡

"奈何桥头莫回看——

"

棺中尸身突然坐起，残缺的右手比出

"三

"的手势。

李大宝怀里的香囊炸开，艾草灰在空中凝成不久前的场景：朱单旭教他苗语数数，说

"三

"是向山神问卦的吉数。

"回看须折忘川帆——

"

白泽腕间的青铜铃铛无风自鸣，地面血渍开始逆流。

那些歪扭的

"逃

"字重组为甲骨文的

"囚

"字，每个笔画都由尸蚕抱团而成。

戴青铜面具的苗人突然抽搐，面具下涌出带着朱砂味的血。

高潮：阴兵过

当白泽拔高到裂帛般的音调时，整座宅院的地砖开始翻涌。

无数透明手臂破土而出，抓着各朝代的陪葬品：战国鱼肠剑串着唐代金步摇，汉代玉璧嵌着明代火铳。这些阴兵绕着棺材跳起诡异的舞步，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朱单旭生前巡山的脚印上。

李大宝的布鞋突然渗出血，他多年前被墓中毒虫咬伤的旧疤开始蠕动，爬出条背刻

"朱

"字的青铜蚕。

白泽的歌声在此刻夹杂刀剑相击之音，那蚕虫竟吐出晶莹的丝线，将漫天阴兵缝成件巨大的殓衣。

终章：轮回启

最后一声呜咽消散时，所有异象坍缩成点。

盲鱼鳞片的光晕聚在棺材头部，照出朱单旭口腔里含着的玉蝉——正是他曾送给李大宝的生日礼，不知何时被塞进了尸身。

白泽拾起滚落在地的长明灯，灯油里浮着半句没唱完的谶语：

"九世轮回终有报，蚩尤冢上月如刀。

"

她的手指突然戳进自已左眼，挖出颗泛着蓝光的珠子扔进棺材。

尸身瞬间干瘪成皮囊，从领口钻出三百只背刻星图的尸蚕，这些虫子叼着丝线在空中织就张朱家堂周围山脉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