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五百二十三章 猫 狗 哈雷耗子（4）（2/2）
老唐愣住了。
“老唐你知道吗？忍者的训练是很苛刻的，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参加忍者训练的时候，老师带我来到悬崖边，说你跳下去吧，你跳下去我就教给你你想学的。”
酒德麻衣放任自己的目光游过周边的街景，目光出神声音也出神。
“可他当时没有给我安全绳或者降落伞，在悬崖都看不清楚。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在那里傻愣着，但老师又重复了一遍，说你跳下去吧，你跳下去我就教你你想学的，你如果有这么大的决心要成为一个忍者，那是因为你怀着巨大的心愿。如果这个心愿不能大到让你为它付出生命，那你还是别学这门古老的技术了。”
“……后来呢？”老唐低声问。
“后来我就跳下去了，但我没被摔死，张安全网接住了。”
酒德麻衣轻笑了一下，“然后我躺在那张网上，像是一只仰望井口的青蛙那样看着天空，傻子一样开始笑。这个时候轮到老师诧异了，他问我说，你为什么笑呢？十个想学忍术的人只有一个敢跳下来，而那个人发现自己通过考验死里逃生之后都会后怕得号啕大哭。”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什么都没想，我笑只是因为躺在这里很舒服，云雾在我上面和愿比我想得还要大，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但你有一天只怕会因为那个巨大的心愿死去。”
酒德麻衣摇了摇头，“可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有什么心愿，我笑只是因为躺在那里很舒服，在我的上面和是猫一样的智商，在对着认识或者不认识、见过又或者没有见过的东西哈气。”
“恍不觉梦，流离之人，追逐幻影，弃友弃人。”老唐轻声开口，念诵着描绘迷离的俳句，“是这样对吗？”
“我不喜欢最后一句，”酒德麻衣摇头，“所以我做了改编：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所以流离之人其实只是在对着幻影哈气吗？”老唐笑。
“嗯，只是在对着幻影哈气而已，智商低得跟猫有一拼。”酒德麻衣点头。
“不对着猫粮哈气就已经是巨大进步了，猫怎么能比得上你？”老唐耸耸肩，“要按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得是只耗子了。”
“你可是青铜与火之王，所有初代种当中的兄长，未来的新龙皇，谁会说你是耗子？”
“你忘了？我在猎人网站上的ID是‘蝙蝠’，换句话说就是长了对翅膀的耗子，而且当年在布鲁克林大啃临期三明治的时候，我可没觉得自己是青铜之王。”
说到这里时老唐也绷不住笑了，他摇摇头，笑容里满是感慨：“他妈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蹲点去买临期三明治，没钱的时候还会去排队领救济餐……
“一个亚裔混在老黑跟老墨的队伍里，白天四处排队打野，勉强混个饱腹；晚上还好点，能回出租屋裹着破被子睡觉，不用担心贞洁不保也不用去桥洞底下盖小被。当然，这是运气好的时候。”
“怎么还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运气不好的时候，白天打野点没野怪刷，要么刷的那点小怪还不够排队的热量的；白天要是没吃饱，晚上睡觉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饥寒交迫，外面轻轨上列车一阵接一阵响，刚刚睡着就被吵醒，只能重新睡觉，再睡着再被吵醒，如此循环往复。”
“你不是顶尖猎人吗？连我都知道布鲁克林区的蝙蝠是个好手，随便接个大单子就能潇洒一段时间了。怎么给你过得这么穷困潦倒的？”
“但问题是，在成为猎人之前，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老唐很是感慨，“我从福利院离开的时候像是一条刚刚学会了所有捕猎技巧顺利毕业的野狗，要在布鲁克林这片荒野上建立属于自己的地盘，但布鲁克林区迎头给了我一巴掌，把我打得人仰马翻。
“后来当了猎人还要好一点，但其实我是那种存不住钱的类型，跟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很快就会把钱花光，有一次我决心存下来一点钱，在布鲁克林买个房子住下来，给我的那帮狗兄弟们找个大一点的狗窝。”
“后来呢？”酒德麻衣问。
“后来我就真的接了一个单子，手里有了点钱，但这个时候有个哥们跟我说，‘嘿bro，你有没有觉得你需要谈个女朋友，在我们当中只有你有出租屋住。’”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我怎么知道。但大伙儿都这么说，所以我也就觉得好像真的该找个女朋友试试。”
老唐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脑袋，回忆起这件事让他有点恍惚：“每逢周末我都会在一家咖啡馆里充当桌面游戏的GM，我跟那个妹子就是玩‘龙与地下城’的时候认识的，原本应该是有戏的，但后来我约她去本地的水族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令人感慨。”酒德麻衣叹气。
“没办法。连鲨鱼看见我也掉头就跑，生怕游慢一点就会被我吃掉，我走到哪里，哪里的水域就会变成空地，她会觉得我是怪人也没办法。”老唐无奈的说。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有咯，约会失败，大家都劝我不要伤心，说什么生活就是这样的，但你得往前看，下一个妹子会更好，诸如此类的……
“虽然我觉得我其实不怎么伤心，但大家都劝我不要伤心，搞得我最后也伤心起来了，然后我就把之前存的钱拿了出来请大家喝酒，大别墅计划就此告吹。”老唐说。
“听起来像是个喜剧故事，拍成电视剧的话或许会很有乐子。”酒德麻衣说。
“对的，但戏剧的内核往往是悲剧来着。而这事儿之后，罗纳德·唐作为猎人时期的故事也就此结束了。
“那天早上我从宿醉里醒过来，瞪着眼睛对着天花板瞧了半个小时，从那之后我最大的梦想就变成了靠自己接单买一辆哈雷摩托，但我还没开始存钱的时候，就接到了你在猎人网站上的发的悬赏。”
老唐深深叹了口气，“但现在想想，就算我一直接单，好像也不会给自己买一辆哈雷骑，毕竟我是个存不住钱的人，大概会把挣来的钱都花在吃喝玩乐上。而且还是个路痴，就算买了摩托也开不了几次……真的跟耗子差不了多少了。”
“那种生活环境里能忍住不飞叶子就已经是很有原则的人了，况且你甚至连烟都不抽，”酒德麻衣安慰，“就算是耗子，也是只有追求的哈雷耗子。”
“差不多吧，哈雷耗子。”老唐点头，“没有翅膀飞不起来，只能骑着讨来的哈雷过过瘾，然而还是在这么点大的城市里迷路——沟槽的路痴啊，这个维考拉旅馆究竟在不在这个方向啊！”
“那我就是哈气的猫，从之前就开始哈气，往后也会一直哈气下去。”
“对着什么哈气，猫粮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对着别的东西，比如一些不合理的事情，一些没脑子的人物。”
酒德麻衣摇摇头，那双眼睛妙曼如丝，眼角带一缕绯红，她动手解开发髻，任由长发在空中飘扬，整个人就是一把明媚的长刀。
“这么说吧，”酒德麻衣说，“哪怕我死了，躺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对着这个狗屁的世界线哈气。”
“突然感觉这发言豪迈得不像样子……”老唐说，“咱们真的只是在讨论关于猫哈气的问题吗？”
“我们不是在讨论我为什么还在当猎人吗？”酒德麻衣轻笑，“干猎人这一行的，就得有敢于对全世界哈气的觉悟啊，不然我为什么会接和龙王有关的单子？”
“有道理。”老唐点头，“我们猎人确实是这样的。”
“好了，不尬聊了，路边停一下车，我去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一下。”
酒德麻衣拍拍老唐的肩膀，语气中半是感慨半是同情，“换我来开车吧，按照你这个开法，我们到晚上也找不到那个维考拉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