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五百一十六章 新巴比伦（3）（2/2）

“估计是杜撰出来的吧，而且你大概忘了，就算是当年的青铜鸟也不是我搓出来的，是我弟弟搓出来的，我只是暂住。”老唐说。

“还真是。”路明非点头。

他俩没再关注那些恩情小故事，但这些小故事里倒是透露了不少信息，再加上之前所整合的信息，让他们至少坚定了一件事。

——耶梦加得，或者说夏弥，是有着上个世界线当中的记忆的。

一开始的时候，她或许只有模糊的记忆，比如在仕兰中学和楚子航生活时的记忆片段，虽然她曾经让楚子航忘记那些记忆，但她自己却始终记得。

你能说夏弥不爱楚子航吗？经历过一个世界线的更迭，却还是能记住曾经发生的点滴，而路明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师兄这个男人，居然让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龙王这么惦记，惦记了一辈子不够，现在还要惦记第二辈子。

不知道夏弥究竟是怎么做出的决定，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那些或许是碎片的记忆，孤身前往亚洲抢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事先甚至还挥拳痛揍兄妹当中最大的大哥诺顿。

路明非相信夏弥是爱楚子航的，诺顿的身份是黑之王的长子，未来所钦定的下一任龙皇，这种敢于对未来龙皇挥拳的觉悟，一定是在强烈的感情基础上诞生的。

所以，路明非现在就有点迷茫了。

“老唐。”路明非小声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老唐回头。

“你有没有想过，”路明非斟酌了一会儿用词，“实际上，会存在这样一种可能？”

“你直说就行了，什么可能？”老唐问。

“就是，师兄其实还蛮乐在其中的这种可能。”路明非说。

“……我靠！你丫从初三就被痴女拐走还能乐在其中的？”老唐皱眉，“依我看夏弥这丫头好看归好看，但也没到那种魅惑众生的地步吧？”

“但师兄的身上埋着夏弥的龙茧，那是上个世界线的产物，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是可以唤醒上个世界线的记忆的。”

“你担心楚子航被唤醒记忆之后，被夏弥嘴遁？”

“嗯，确实有这种担心。”路明非点头。

“好像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就只能换我们俩去打疑似黑王的那个龙皇了。”

说到这个话题让老唐有点紧张，“如果只靠我们两个的话，还真有点困难。”

“只是有点困难的程度吗？”

“不然怎么说，地狱难度？”老唐耸肩，“相信怨怒，它是我的最终杰作，比夔龙还要最终的最终杰作。”

老唐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大概就是成竹在胸，不管对面的龙皇是白王还是黑王，只要怨怒解禁，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可路明非担心的就是这个，他其实很不想去使用怨怒的力量，因为老唐自己也已经说过，这是一把凶煞之刃。

用龙王鲜血所喂养出来的凶刃，还处在剑胚的时候就已经饱尝了世界上权位最高者之一的龙王的血，而在刃成之后，仅仅是握着剑柄，就能够感受到其中剑灵的饥饿。

剑灵是活灵的上位，在设置活灵时，铸造者会对活灵的智力和权限进行限制，因为刀剑打造出来是给人用的，活灵只需要起到辅助的作用。

暴怒当中的活灵，会主动激发持剑人的怒火，但也仅仅是激发而已，不会再有进一步的行动，仍旧是辅助的范畴。

但在成为怨怒之后，这把斩马刀当中的剑灵完全就是真实的活物，路明非此前就已经有所体会——他能够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饥饿正受着怨怒剑灵的教唆。

没错，教唆。

分明是新生的剑灵，却已经有了自己的饥饿和意识，它教唆着让路明非握紧它，而后纵情挥砍，发泄心中所有的怨怒。

只要是人就会遇到不快的事情，哪怕再细小轻微的不快，在积攒之后也会成为怨恨的感情，而剑灵教唆着让他纵情发泄。

——毋庸置疑，这是一把比暴怒还要可怕的刀剑，无论是上限还是下限。但同样可以预见到的是，它所带来的毁灭也将远远胜过暴怒。

“怎么？你不相信？”

看着路明非的表情，老唐笑了一下，“是真的，有时候我都有点后悔造出这把刀了。”

“为什么？”路明非问，表情有点担心，“是因为这把刀是凶刀对吗？不行我们就把它毁掉好了，万一再把老唐你给克死该怎么办？”

“那就更不能毁刀了，所谓天意无常，天威难测，冥冥中有很多安排，都是人力无法抗争的，龙力也不行。”老唐说，“当年箫大师看出泪痕会杀掉自己的独生子，但也没有毁掉泪痕，因为他担心如果自己毁了那柄剑，说不定就会有更可怕的祸事降临到他的独子身上。”

“那老唐你是在后悔什么？”路明非问。

“我就是……嗯，怎么说呢。”

老唐轻轻叹了口气，“创作这种事情，是一个人的精神生命不断消耗的过程。曾经的我以为才华这种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但并非如此，就好像取暖一样，火焰每烧上一会儿，柴火就会被烧掉一些。当然，我相信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重启世界之后我能做出什么贡献的话，那就是贡献出这把怨怒。

“但是，对我个人而言……我好像真的没有任何灵感了，就好像那句诗说的一样：‘眉山出三苏，草木为之枯’。”

老唐看向路明非，他动手取下墨镜和口罩，表情忧伤而庄重。

“路明非，”老唐说，“我可能已经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