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死之玫瑰”（万更day10）（2/2）

少年感受着琴弦在指尖的震颤，手鼓声轻而密集，像是夜雨落在枝头，笛音悠远绵长，又似林间清风拂过。

他们的合奏渐入佳境，乐声到高潮处，就连一向慵懒的烟绯也放下了烟斗，轻轻闭上眼睛，那张常年笼罩在雾中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宁静。

巴掌大小的爱丽丝则在餐桌上翩翩起舞，金色的短发随着旋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她精致的裙摆像是绽放的花瓣，在魔力灯下投下斑驳的影子。这个由贤者之石赋予生命的小人偶，此刻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只快乐的精灵。

也就是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中，爱丽丝开始轻声哼唱。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音节，渐渐地，那歌声变得清晰起来，是一首古老的童谣，旋律婉转而悠远：

“Rgaroundtherosy......（玫瑰结成花环……）”

不知为何，艾德的手指突然微微一颤。那清澈的童音中似乎暗藏着某种异样的韵律，就像是午夜时分从远古森林深处传来的呼唤。

他看到烟绯的眉头也轻轻皱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Pocketfullofposies......（口袋装满花束……）”

歌声在餐厅中回荡，原本欢快的气氛开始悄然改变。

艾德感觉到一丝寒意从脊背升起，那并非来自室温的骤降，而是源于内心深处莫名的不安。

就在这时，他的预言天赋突然被动触发。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两朵黑色的玫瑰在虚空中缓缓绽放，带着病态的美感，在月光下散发出幽幽光芒。

随后花瓣便开始一片片凋落，却没有坠地。它们在半空中诡异地凝结，编织成一顶漆黑的花环。

那花环缓缓旋转，艾德恍惚间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小爱丽丝……”他轻声开口，“这首歌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是很多小孩子都会的啊。”小人偶天真地眨着眼睛，“大家手拉手围成圈一起唱着这首歌，唱完一遍后，圈里的人就会消失一个。直到最后……”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连她自己也不记得游戏的结局。

“我记得小时候，村庄里的小孩子也会唱这首歌，虽然我从来没有参与过……”

柯萝儿若有所思地开口，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可是现在想来，似乎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孩子们，为什么要在晚上玩这个游戏……”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手中的鼓点也渐渐散乱。蒂兰的笛音也变得有些凌乱，那些原本清亮的音符染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烟绯不知何时又点燃了烟斗，青色的烟雾在她周围缭绕，如同梦境中飘渺的幻影。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眸此刻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往事。

“轮回……”尤贝拉突然开口，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这歌里唱的，莫非就是轮回的寓意？”

艾德的瞳孔微微收缩。是了，那些在游戏中消失的孩子，不正如同每一次迷宫试炼中神秘失踪的人吗？他们的灵魂究竟去了哪里？是被某种存在吞噬了，还是化作了轮回的养料？

那些疑问在他心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面前的月华玫瑰依然在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但那月华此刻却变得有些诡异，就像是午夜时分的露水，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爱丽丝依然在旋转，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划出优美的轨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梦幻之物。

“Ashes，ashes......（灰烬、灰烬……）”她轻声哼唱着，声音空灵得有些不真实。

这一刻，艾德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血迹浸染的信封，他仿佛看到两朵交缠的玫瑰在黑暗中绽放，花瓣上沾染着点点露珠。

那些晶莹的水滴在月光下闪烁，却在落地时化作了暗红色的血迹。

月光悄无声息地爬上窗棂，窗外的幻径之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纱中，那些高耸的尖塔仿佛要刺破夜空。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钟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钟响过后，一切重归寂静，唯有爱丽丝的歌声还在空气中飘荡，如同来自远古的呢喃：

“weallfalldown......（我们都将倒下……）”

歌声渐渐消散在夜色中，餐厅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艾德望着手中的六弦琴，那些原本温润的琴弦此刻却泛着一丝寒意，刚才那首童谣所带来的异样感觉还萦绕在心头，就像是触碰到了某个不该被唤醒的记忆。

“这样的歌谣，在其他地方也有流传呢。”

尤贝拉打破了沉默，那独眼中带着一丝深意，“只是唱法和内容都略有不同。有些版本里，消失的不是孩子，而是那些追寻真理的求道者……”

“都是些真假难辨的传言罢了。”烟绯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依旧慵懒。

“说起来，那个游戏的规则也很奇怪。为什么偏偏要在月圆之夜，为什么偏偏要编织花环……”

“因为那是轮回开启的时刻。”

蒂兰突然接过话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飘渺，“在我的故乡，也有类似的传说。月之女神会在圆月之夜收集迷失者的灵魂，将他们编织成永不凋零的花环……”

“时候不早了。”尤贝拉像是察觉到气氛越发不对，直接站起身打断众人的交谈，独眼中的光芒恢复了往常的明亮，“明天大家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你们也该早些休息。”

烟绯点点头，将烟斗熄灭，青色的烟雾缓缓散去，露出她那张略带疲惫的面容。

艾德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停留在爱丽丝身上，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那首歌……”小人偶突然停下舞步，歪着头看向艾德，“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的声音依然清脆动听，却透着一丝困惑。

走出餐厅时，夜风微凉，幻径之城尽管仍是保持着变化不定的抽象形态，却已是人影寥寥，只有魔石灯依然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少年抬头望向天空，月亮正高悬于群塔之巅，如同银色的巨眼在时刻盯视着他。

“艾德哥哥。”爱丽丝的声音从掌心传来，“我以后还能和你们一起玩这个游戏吗？”

这个看似天真的问题让艾德心头一紧。

“当然可以。”他轻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但那首诡异的童谣依然在耳边回响，如同灵魂深处传来的呢喃：

“Ashes，ashes......（灰烬、灰烬……）

weallfalldown......（我们都将倒下……）”

这歌声是从何处传来？又将指向何方？

艾德不知道答案，他只是莫名生出预感，在即将到来的轮回迷宫试炼中，或许能够解答他一直以来的疑问：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谁需要自己来到这个世界？